伍多多坐在江边,看着已经化得快看到棍子的冰棍,只觉得欲哭无泪。
“那天晚上,我坐在江边将化掉的冰棍水喝了大半,喝得肚子疼之后才想到,这冰棍水是甜的,我也可以卖的呀!”
“虽然卖不出冰棍钱,但多少能少亏一点不是。”
“我真是后悔死了。”
伍多多将记帐的小本子递给郑斯南,想起第一天白送出去一个发卡、又喝了一肚子冰水,觉得很对不起郑斯南和她的那些钱。
“没喝进医院算是你幸运。”郑斯南随意翻了下帐本,抬头看着脸色黄黄、声音嘶哑的伍多多,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你说,我们这个想法是不是不行?”
“我还想再多试几天,总不能亏了货、还要亏掉这辆车。”伍多多哑声说道:“开始的时候人家只是看、后面就有人来问、再后面就有人来买了。推车卖零货对我们来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对买东西的人来说也是第一回,我们需要相互了解。”
“明天你休息,我去出摊。”郑斯南摸摸伍多多的头,又摇了摇手中的帐本,看着她说道:“不过我真的要说你,一件事做得错、一件事做得蠢。”
“我……”伍多多低下头。
“成本价卖发卡这事错了,做生意就是要赚钱,1分1厘都是赚,但绝不能送,这是底限。”郑斯南一脸严肃地看着伍多多:“就算要送,这送的能帮我们多卖出几个才行。或者是这东西的利润我们从其它物件上赚回来了, 大帐不亏的时候可以送。”
“好。”伍多多的头压得更低了。
“喝冰棒水这事就做得蠢了,身体第一、赚钱第二,多少钱都不能让咱们折腾身体。这事可千万要记住了。”郑斯南伸手抱抱伍多多,淡声说道:“做生意都是有赚有赔的,我们决定了就好好去做、好好做了还不行就放弃,总归不会一条道走到黑。”
“是。”伍多多用力点头。
“起步都是困难的,以后咱们发达了,你这事儿都可以当传奇讲了,你会是儿孙们心目中的传奇奶奶,哈哈哈。”郑斯南拥着伍多多哈哈大笑。
郑斯南没想到,她第一天出摊就遇到了让她想从记忆中抹去的事。
郑斯南在仔细翻看了伍多多做的营业记录后,把那些小巧但不显眼价格又偏高的小物件给取消了,只留了看起来又大又显眼,价格也能让人接受的太阳帽、背心、丝袜之类的物件。
晚上,郑斯南在送伍多多回三喜家后,回来的时候在街上溜达,看见那些陈旧得有些破烂的门面,还都有售卖商品的招牌和挂样。比如说在一个硬纸壳上写着彩色的卖袜子三个大字,然后将纸壳吊在门侧,下面再吊几只袜子。
又比如说贴着印胶店名的红色横幅,横拉在街道上方,很是显眼。
“纸壳太没看相了,现在去做横幅又来不及……”郑斯南将手背在身后,边倒着往回走边仰着头看着临街店铺的门头店招,已经想好明天就让伍多多去做个红底白字的横幅挂在车箱顶部。
回到仓库后,郑斯南翻找出几张类似对联纸一样的红纸,她裁减粘贴成铁皮箱大小后,又用白色纸剪出“一件也批发”的字样贴在红纸上,然后用红纸将铁皮箱包裹了起来,再将门缝处用裁开,就是一个红色带店招的新箱子啦!
第二天,周日。
当郑斯南推着改造后的箱子去找伍多多的时候,伍多多和顾三喜都惊喜得又叫又跳,二十几岁的人了,像个孩子一样兴奋地围着箱子转来转去,硬是把每一面都看清才满足。
“要不要换成不一样的呀,左边写 ‘一件也批发 ’,右边写 ‘全部超低价 ’,中间就写几个低价货,比如说鸭脖4毛、裤衩8块。”顾三喜一脸兴奋地说道。
“我们是流动车,字多了顾客看不清。”郑斯南边接过伍多多递过来的冰块,边对三喜说道。
“就是就是,而且也不要写价格,万一有人还是觉得贵呢,又没看到东西,不知道值不值,犹豫一下就不去了。”伍多多将三喜妈剁好的鸭脖装好递给郑斯南。
“可是不写的话,别人既不知道你们在卖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价,有人胆子小不敢问,就肯定不会买了。”顾三喜反对说道。
“来南国城的人还会有胆子小的?”三喜妈熟练地拿起抹布将刀擦净后,抬头看着三喜笑着说道:“除了慕名到此一游的外地游客,来咱们南国城的全都是乡里县里村里来拿货的小商贩,还价的时候恨不得对半砍还要转个弯,你还担心人家胆子小不敢问?他们就是低价拿回去翻倍卖给那些不敢问价不敢还价人的。”
“哦……”妈妈说话,顾三喜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反驳,但她却在心里嘀咕:不总是有被生活所迫过来拿货,但胆子小又木讷的人。又不所有做生意的人都和你一样,泼辣户似的,说话比男人还岔、做事比男人还彪悍。
“斯南读书多、懂得多,你多向她学习。”末了三喜妈没忘加上这一句。
“哦。”顾三喜敷衍地应了一声,在看着妈妈进屋后,立刻扭头问郑斯南:“南姐,我也准备弄个推车去码头上卖鸭脖子,反正每天来往的人这么多,两车的货都不一定够卖的。”
郑斯南原本带着笑缓缓收了起来,沉默了一下后看着顾三喜说:“你自己的鸭脖,想怎么卖就怎么卖,原本不用问我的意见。不过你既然问我,我的意见是如果你也去做移动货车,我和多多可能就要换一家进货。”
“南姐、多姐,我不是为了多卖自家的鸭脖子。你想啊,如果想多卖,我可以多卖给你们嘛。反正赚的钱都不会到我口袋里。”
三喜见郑斯南一点儿余地都不留,连忙解释说道:
“我家鸭脖子的制作技术我妈死都不肯传给我,以后也不知道谁拿去,拿去的人也不会给我一份工资让我继续摆摊。所以我想学南姐有个不靠家里就能饭吃的本事。”
“哦。”伍多多一脸认同的看向郑斯南。
她很能共情顾三喜,她和她们一样都是不被父母待见的女孩儿,如果没有养活自己的能力,最后就会被父母送进一段对他们有利可图的婚姻里,然后成为某个男人名正言顺的免费保姆和专属生子工具。
“哦。”郑斯南敷衍着哦了一声后,扔然摇头:“这是两码事,你卖鸭脖子是为了练习吃饭的本事,我和多多没有练习的机会,我们现在挣钱就是为了每天吃饭穿衣睡觉,所以我们在选品的时候,谁给我们价低我们就卖谁、谁能让我们多卖些就选谁。”
“否则……”郑斯南将目光转向伍多多:“多多连床租都没钱付了。”
“我……好的,我知道了,我再想想。”顾三喜嗫嚅着低下头。
“你想好了告诉我啊。”郑斯南轻扯了下嘴角,低头锁上铁皮箱门后,和伍多多一起推着车往街上走去。
“斯南,三喜也挺不容易的。”伍多多小声说道。
“你容易?”郑斯南沉着脸反问。
“不容易……”伍多多尴尬地笑笑。
“那也不见她不收你床位费。”郑斯南撇了撇嘴:“我们不挣钱,你就付不了床位费,她家里也就少了这份收入,她挣的钱可不见得能补上。所以你挣钱对她来说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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