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的合作,唐麻子和外运方也都有了很好的默契,该有的手续、该多付的费用,他根本不需要对方开口,拿着郑斯南上一单的费用支出项目表,一项一项的和对方核对后,一次性将牛皮纸装的一大包现金交给了对方。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郑斯南这次跟进对岸提货也顺利了许多。不用像上次一样,不知道进度、不知道船到哪儿了,只能根据从舒临安那里问来的正常流程进度,推算着可能到岸的时间,一次又一次打国际长途去问。
光长途电话费这一项就省去了近千块,郑斯南看着传真机里吐出来的热敏纸,是从唐麻子那边传过来的签收单,嘴里忍不住哼起歌来。
这次唐麻子给郑斯南的奖励多了500块。郑斯南算算帐,这是将省下来的电话费分了一半给她。
“给老板省钱,就是给自己赚钱喽。”郑斯南在唐麻子走后,从牛皮档案袋里倒出钞票一张张地数。
数完后先按钞票的新旧程度工排列了一遍,想了想又按钞票的序号大小重新排列了一遍。然后拿出平时做计划的本子,比照着上面列出的购物清单、查好的价格,再将钱一张一张地数出来,最后余下500块……
原来她将计划内可以得到的奖金全都计算着花出去了。
郑斯南大笑,觉得自己真是一点儿隔夜财都不可能有。
“买两辆自行车啊?”
“给我租房子?”
“借钱给三喜买板车出租?”
“推车生意不做了?”
“不行,绝对不行。”
如果说买这买那已经很让伍多多心疼了,那么停掉推车生意那简直是要她的命,她绝不同意:“不做推车生意我拿什么养自己?板车租金吃了饭就付不了床租、付了床租就不够吃饭,难道我让你养啊?”
“你毕业那阵子,那套货品画册还卖出不少。我觉得学校应该是个好市场,我打算让三喜一个人管两辆车,一辆卖鸭脖子、一辆卖日用品。反正那条街都走熟了,现在找个固定的位置比一直移动要好。”
“学校那边我用蛇皮袋改一个地摊垫,在门口蹲几天看看。”
“你说过大学生来自全国各地,乡镇村县都有,那应该还有好多学生没见过城市的东西,正好我可以便宜卖给他们啊。”
伍多多一口气说出自己的新计划,她觉得这生意还没到绝处,她想再拼一拼。
“我的意思是……”郑斯南看着伍多多一脸的坚定,心疼她对生活的恐惧,小声说道:“我现在不是毕业了吗,外贸这块的政策也是越来越松动,我想帮老板多找些做外贸的机会,但这个是需要时间的对吧。”
“所以我想你来仓库做库管兼记帐,把我的工作顶掉大半,这样你可以拿我以前的工资,我只拿海外订单的提成。”
“要是一年做不了一单呢?你靠什么活?”伍多多不同意:“鸡蛋不能放在一个蓝子里,我们两个必须要错时赚钱。”
“我有存款啊。”郑斯南解释说道:“一次外单奖励的存款,够我过一年了。我又不买衣服首饰、不大吃大喝的。”
“那你又说要给我租房、要给三喜买推车、还要买两辆自行车……”
“我的天,我觉得你这次拿的奖金已经不够用了,而下一次的订单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
伍多多连连摇头,坚决不同意。
“但是如果你不过来帮我,我就没有时间去找下一次外单的机会。你想啊,等着生意上门,那得多好的运气才能一直遇到啊。”郑斯南觉得自己都算得上苦口婆心了:“大学里的学生永远都在,这届毕业走了还有一下届,你啥时候过去都行。生意该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所以趁着我还有存款养活自己,你先过来帮我。等到我们两个都山穷水尽了,我再做回记帐和库管,你再回去摆地摊。生活费也接得上的。”
“真的,不就是这段时间再紧一点、再苦一点吗。再不剂我们还有板车租金、自己再回去做扁担,总归不会比刚高中毕业那会儿更惨。”
“……”
郑斯南觉得自己说的话比毕业答辩的时候还多,终于说到伍多多点头。
“也行,最多不过回去做扁担。”
“你知道吗,码头上来了新的姑娘伢做扁担,但没我能担。”
说起这个,伍多多带着几分得意。
“那你在仓库多搬点儿货,保持体力。”郑斯南咧嘴大笑。
唐麻子自然是同意郑斯南的计划,他比任何人都更想多做几单海外生意,也正琢磨着要怎么去找到更多的客户和货源。
现在正好,郑斯南去找客户,他自己去找货源。
“需要的时候,你可以带一些小样去国外。”唐麻子这样对郑斯南说:“全天下的生意都是一个做法,都要让客户看到、知道、想要,再去卖给他。那个外国记者顺便说说就能卖出去东西,说明他们是真缺、或者我们是真便宜。所以要有个人专门去介绍我们的货,肯定能有大量的定单。”
郑斯南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但她没说的是,如果能和货运公司那边合资,共用他们的出口资质,生意将会好做得多,后续也能省不少签约费(实则打点费)。
因为她不知道唐麻子有多少资产,也不能打听。唐麻子这人虽然大方豪气,但对钱的事还是很看重,弄到他怀疑自己对他的钱有什么想法就不好了。
郑斯南一边根据唐麻子弄回来的货样做售卖说明书、一边想着这个问题。后来又豁出去给舒临安打电话,挑明说自己的老板是在借壳做外单,问他还有没有更好的操作方式。
本来想着会被舒临安骂的,没想到却是舒临安给了她定心丸。
“现在很多企业这样做,有资质的企业没有货源、没有客户,有货源有客户的企业又没有资质,现在政策又不是很明朗,所以大家都是试探着慢慢往前蹭。”
“你老板很有胆力呀,说实话做这种就是要胆子大、不怕亏本、不怕丢货、不怕政策转向。”
舒临安的话像是给了郑斯南一颗定心丸,一直以来担心的资质问题、政策问题,虽然还是不明朗,但有许多人都在摸索着往前走。
路麻,都是走出来的。
前人诚不欺我,这话果然有道理。
郑斯南花了三天教伍多多怎么记帐、怎么对帐,又把从初学时到现在的笔记本送给她,手把手的教她不说,刚开始半个月的每笔帐,郑斯南都会重做一次,然后和伍多多做的进行对比,把不同的地方挑出来再给她讲。
当然,其实以伍多多的高中文化水平,应付这些帐本是绰绰有余。有出入的地方,不过是一些记帐准则、科目分类、和唐麻子货品分类的不同造成的分目录差异。经过一两次的提醒,马上就会了。
比起在码头挑货、比起推车沿街售卖,伍多多觉得记帐点货是件顶无趣的事情。不过她每天看着郑斯南打电话、做记录,一会儿上海话、一会儿普通话、一会儿又是英语,一个月的时间,笔记本都记了满满两大本。
忙得热火朝天又颇有进展的样子,伍多多又想,她们不可能一直做地摊、做流动小商贩,赚钱辛苦她不怕,但市容监察是有人投诉一次就撵她们一次,她和三喜事后总是笑着说自己被追得像燕子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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