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微宁顿感五味杂陈。
她怎么觉得,管家那双眼睛,比薄扶林的红外线监控仪还要厉害。
汇报工作。
谁家下属,是被上司揽在怀里汇报工作的。
美色害人。
下次不能再被大佬迷惑了。
梁微宁暗下决心。
下午茶过后,陈敬渊处理完公务,下楼时吩咐明叔,让司机把车开出来。
是上午那辆黑色大G。
时间已不早,大佬这是,要亲自送她回去?
未及多想,便见男人长腿绕过车头,拉开驾驶座车门,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坐副驾驶。
不是。
“陈先生,您顺路吗。”忍不住问。
女孩诚恳的眼神里,显露出不想麻烦他的样子。
陈敬渊一手搭着方向盘,目光温淡落在她脸上,语气很寻常,“如果晚上没别的安排,跟我出去一趟。”
加班?
她拒绝。
梁微宁正待开口,男人已启动大G,“上车。”
“......”
以权压人。
能不能反抗。
车子驶出沙宣道时,大佬搁在中控的手机响。
来电显示是‘太平山’。
梁微宁余光不经意轻瞥,看到那三个字呼吸一紧,下意识挺直腰板,正襟危坐。
大佬平时很少自己开车,所以通讯未连接车载蓝牙。
陈敬渊淡淡扫了眼,让女孩接通,开免提。
免提。
她能听么。
虽这般想着,梁微宁还是照做。
不多时,电话里传来一道中年男音。
她不确定对方的身份,是否与她猜的一致。
终于,在大佬无波无澜的两句粤语交谈后,梁微宁听得出,约莫不是董事长。
是主宅那边的管家。
每年这种时候,管家都要例行致电问候:“今日系大少生日,不如晚返太平山歇一宿?”
自从十年前大小姐车祸去世,大少爷就搬离太平山,之后每年生日,几乎鲜少能回主宅。
管家知道,这么多年,横在父子之间的那道坎,想要迈过去绝不容易。
但偏偏,董事长与大少爷的脾气都分毫不让,强硬至极。
加之集团事务方面,又总是意见相左,如此恶性反复,真不知何年何月,大少爷才可释怀。
电话挂断前,梁微宁听男人说了句,“今晚约咗朋友,元叔唔使记挂。”
她现在长进很大。
以前似是而非的发音,此时竟能听懂一半。
尤其‘朋友’两字。
大佬指谁,她么。
奇异的感觉,没想到有一天能和老板做朋友。
然而,她想太多。
大佬口中的朋友,是今晚专程为他组生日局的周家太子,和京城孟公子。
所以并非加班。
是带她来花天酒地。
位于浅水湾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传闻,这里入场费就要将近千万,每晚只接待一桌客人,设有最低消费一餐五十万,可谓名副其实的富豪饭堂,私密性极高。
原来,这家极奢会所背后的东家,是周家太子爷。
周太子在澳门待腻,来港区凑热闹。
这一凑,便长达两年。
陈敬渊的私人圈子,其实不大。
他所认识的人,凡走得近的,多多少少都有些手段和本事,一般的公子哥和世家子弟,即便铆足力气和人脉,想挤也挤不进。
而梁微宁,是个例外。
她泯然于众,却被大佬生生带入这浮华世界。
倘若不能保持足够清醒,迟早得淹没于锦绣灰烬中。
吃完饭,周太子命人在露天观景台上搭了两张牌桌。
此处位置视角极佳,向南可望东涌北公园,远眺南大屿山郊野翠绿山景,透过落地玻璃俯瞰而下,则全方位欣赏海上夜景。
三个男人谈事,坐一桌。
梁微宁对棋牌方面不太感冒,便和周太子带来的女伴,那位看上去年龄不大的在读艺术生,两人坐在悬空泳池边,不问彼此身份,拿着手机组队打游戏,寻找共同话题。
女学生技术很菜,被对家追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相比之下,梁微宁就得心应手的多,可能待在大佬身边几个月,受那闲庭信步生意经的影响,二十岁出头的她,在同龄人中显得格外沉得住气。
洗牌期间,周时叙抽着烟望向不远处丨女丨孩背影,想到今晚某先生的种种表现和反应,直觉是有点什么。
果然,此刻从当事者嘴里得以证实,“别吓着她,还在追。”
这是陈敬渊的原话。
不仅周时叙感到意外,就是向来情绪不形于色的孟公子,闻言都微微侧目惊讶。
追女人这种事,竟然会发生在港区位高权重的陈先生身上。
而且,还是个秘书。
一阵静默,陈敬渊放在旁边的手机响。
中港执行董事,哪怕是日常私人聚会,公务电话也从不会间断。
男人接通起身离开。
周时叙缓缓吁出口薄烟,看着前方泳池边的女孩,语调慵懒:“那姑娘骨子里藏着股傲气,老陈若是不给名分,恐怕得费些功夫。”
“不见得。”
孟行之端起茶杯浅饮,神态稀松平常,语气却透着几分认真。
听到这句,周时叙挑眉:“孟公子有何见地?”
没什么见地。
茶盏底部搁置桌面,孟行之沉默几秒,温缓开口:“我的意思是,不见得老陈不会给名分。”
倘若不给名分,一个男人怎会耐着性子去追,去花心思。
自然,游戏人间的周太子对男女之事,向来薄情寡淡。
女人于他而言,要么是带在身边解闷的工具,要么就是应付生理需求上的那点事。
至于正儿八经的男女关系。
周太子活了三十年,在他的字典里,几乎闻所未闻。
后半程,梁微宁与那位女学生一起加入牌局。
陈敬渊长身立于栈道尽头,接着跨洋电话,偶尔看他的小秘书在牌桌上大杀四方。
今晚没有虚与委蛇,凭手气赢了太子爷不少筹码。
这其中主要来源是女学生。
对方连输八局,码着牌跟太子爷撒娇,软声软语声调酥媚,同刚才打游戏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人生在世,各有各的活法,各有各的生存方式。
诚如今晚,太子组局给陈先生过生日,当时送来半人高的蛋糕,她知道,不过是图个乐子和仪式,大佬并不喜这口。
女学生主动提出弹奏一曲助兴。
那架黑色钢琴,就摆放在泳池边缘,距离下方悬空足有十几米。
一个女孩子,可以面不改色坐在钢琴前,流畅完美弹完了整首《小夜曲》。
太子爷不吝惜夸奖,却笑意冷然说一句:“下次别弹了。”
梁微宁没有忽略女生眼底瞬间划过的惊惧。
惹金主不高兴。
可能只需一首曲子。
倘若以后她惹陈敬渊不悦,会是什么场面,梁微宁这般想着,下手出牌稍有停顿,指尖游走在输赢之间,不想今晚占尽红利。
正晃神时,面前伸来一只手臂,自她脸侧绅士掠过,衬衫袖口处雪松冷香溢入呼吸,那遒劲有力的腕骨间,戴着她最为熟悉的银蓝陀飞轮手表。
男人替她打出最后一张,以胜者之姿结束这场牌局。
临走前,侍应生早已将筹码兑好,梁微宁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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