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子拉着妹妹终于到了学校,大部分同学都到了,胡老师在给同学们化妆,徐老师在一边看着,手里抱着个袋子,娥子壮着胆子来到徐老师的面前,羞愧着,“徐老师,我来了,我,我,”
徐老师回过头看见娥子,“怎么才来,不是说了让你们早点来吗?你们家那么近的也来得晚。”老师埋怨着娥子。
“徐老师,我,我妈妈没有借到花裙子,我,我,”娥子声音有些哽咽。
“没借到就没借到,我给你准备了一条,你们的舞蹈在前面,那个诗朗诵在后面,你去先把裙子换上,”徐老师说着把手里的袋子打开,拿出一条红色的有白色小太阳花的裙子递给娥子,娥子直愣愣的看着那红色白花的裙子。
“嗯,你怎么把你妹妹也带来了?一会上台谁看着她?”只听妹妹糯糯的声音:“我不哭,我看姐姐演节目。”老师笑了,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老师,托儿所今天不上班,没人带妹妹。”娥子抱着花裙子解释着,老师没再说什么,“赶紧去换裙子,一会还得化妆。”
娥子拉着妹妹的小手跑到教室的后面,坐在凳子上左右看了下,没有男同学,赶紧把裙子套上,然后又把蓝裤子脱了叠好,娥子觉得穿上花裙子的自己一下就亭亭玉立了,妹妹看着姐姐拍着小手,“姐姐,好看,”娥子的脸颊有了红晕。
“樱子,一会姐姐上台的时候,你一定不能哭,你就坐在我的位置上等我下来,要不然姐姐就不喜欢你了。”妹妹脆脆的答应着:“嗯,我不哭。”
“下一个节目,舞蹈,北京的金山上,有三一班演出”报幕员报节目了。
娥子上台了,随着歌声“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毛主席就是那金色的太阳,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每一个旋律都在激荡着娥子的舞步,长长的花裙子随着娥子的旋转飞旋起来,娥子微笑着,眼睛里有泪光在闪,娥子在微笑,在太阳光里踏着舞步,一鞠腰,一个甩袖,完美的“巴扎黑”,台下掌声雷动。
小伙伴们跑下舞台,徐老师和胡老师在边上等着她们,徐老师挨个的拥抱了她们。
最终,她们的舞蹈在这一届的六.一表演中获得了第一名,每个同学奖励了一支钢笔和一个精致的硬壳笔记本。
兴奋的娥子似乎长大了,她安安静静的等到最后,拉着妹妹回家,姐妹俩步履踌躇,娥子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发誓从此以后不再参加学校的舞蹈,这是她第一次跳舞也是她最后一次跳舞,发誓从此不再问妈妈要裙子。
1985年,马上20岁的娥子就要高中毕业了,和弟弟正强一起毕业的,想上大学的娥子终于没有去上成,因为弟弟正强也要去上,爸妈说只能供一个,妈妈说男孩子是家里的房梁,弟弟得上大学挑大梁,这样家才不会倒,妈妈说像娥子这么大的女孩子都应该结婚了,别人家这样大的女孩子都带孩子了,他们当父母的都算好的了,都供她上了高中,要知足。娥子伤心难过了很久,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样,她的老师找了妈妈说希望让她去上大学,妈妈当着老师的面答应了,可是老师走了她又在家里说自己多苦,家里没有钱,家里只能让一个孩子去上学,都是大人了不要那么自私。娥子知道妈妈在指桑骂槐呢!
娥子家早已搬到宽敞的大房子里了,这是公家划的宅基地,爸爸战友们帮助盖得,有院子,院子里爸爸种了很多的菜,还有几棵果树,春天来了,李子花桃花飘溢着香味。
娥子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声,她心中凄凉,她现在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出去没有人不说她长得很像妈妈,明明自己就是妈妈的女儿,可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呢?她对着弟弟妹妹都能笑着说话,对着外人都可以笑脸相迎,为什么看见自己就一副很烦的样子呢?爸爸妈妈都是有工作的人,家里哪里有那么穷?她是全班第二名考上高中的,不是因为他们想让她上学,他们是不好意思不让娥子上高中,她岁数大了才毕业也不是自己不上学,是他们把自己送回老家回来还让她带妹妹,人家孩子六七岁就上学了,可娥子都快十岁了才上学啊!
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下来,娥子不想跟弟弟争,弟弟学习也很好,她也想弟弟去上大学。娥子趴在自己的桌子上,什么都不想干,她在等着爸爸回来,爸爸每天上早班,下午三四点就回来了,她想让爸爸给妈妈说。
七月中旬,正午的阳光分外的刺眼,窗外小院里的丝瓜藤爬上了架子,妈妈去上班了,她和爸爸在一个单位,他们单位是商业单位,很吃香,妈妈是单位的会计,每天也很忙。妈妈出门的时候,正在迷糊的娥子醒了,她躺在床上估算着爸爸回来的时间,脑子里也盘算着该怎么跟爸爸说自己上学的事情,她想了一中午觉得自己应该给爸爸说自己上大学的费用就算自己借他们的,以后自己工作了会还给他们的,这是她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爸爸今天回来得晚,娥子在院子里把晚上要喂得猪草都剁好了,她站在那棵被爸爸修剪过的桃树跟前,枝条上爬满了小桃子,娥子想今年又能结不少的桃子了,李子树上结满了红红的果子,马上就能吃了。正想着就听自家院子门有“吧嗒”开锁声,她扭头看见爸爸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自行车是爸爸的交通工具,爸爸是单位交通旅社的管理员,什么都管,交通旅社有饭馆和旅社两个部门,哪里缺人他就在哪里,每天都是忙碌的。娥子迎着爸爸喊了声:“爸,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爸爸看着院角剁好的猪草,“你都把猪草剁好了?”他把自相车支好,把车上的麻袋卸下来,娥子赶紧过去帮着把装了一袋子菜叶子的麻袋挪到墙角,那是爸爸在交通旅社的菜地里捡回来的。交通旅社的菜地是爸爸起早摸黑开垦出来的,他为了给旅社饭馆节约开支,在旅社后面的一块盐碱荒地上种植蔬菜,那块荒地被爸爸整理的有模有样,有时候娥子和弟妹们也会去帮他翻地种菜。妈妈经常骂爸爸出力没好处,家里没吃一根菜,就是捡回来一下菜叶子喂猪还被单位一些人揪着不放,说爸爸占公家便宜。不过爸爸还是被评为了先进工作者,还被评为区里州里的劳模 。
娥子跟着爸爸进到屋里,她想跟爸爸说自己上学的事,她心中揣摩着该怎么张口。这时大弟弟正强从他和小弟的屋子里出来,小弟弟上学去了,他也是初中生了,马上要放假了,学习也紧张,小妹樱子更不用说早早就跑没影了。
爸爸往厨房走去,正强刚睡醒,眼睛还迷糊着,问着:“爸,你回来了?”爸爸“嗯”了一声,然后又说:“你俩在外屋等我,我有话给你俩说。”娥子心中紧张起来,她忐忑不安的坐在外屋那个陈旧的爸爸自制的沙发上,弟弟正强长得人高马大的,体格也健壮,他来到五斗橱跟前倒了一杯凉白开喝起来,姐弟俩都没吱声。
一会儿爸爸甩着湿手从厨房出来,娥子站起来让爸爸坐到沙发上,自己搬了个凳子坐在角落里,正强看姐姐搬了个凳子,也去搬了个凳子坐在屋子正中的方桌旁,两姐弟看着爸爸,忽然娥子心慌起来,爸爸这个样子是要给他们说事情,肯定妈妈已经找过爸爸了,娥子看了一眼高大的弟弟,现在的娥子跟弟弟站在一起显得很单薄,弟弟面无表情的坐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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