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说,我都说。”
脖子上的力道又轻了不少,“真的不是我们弄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脖子上的力道又大了,“啊,疼!”
“老实点,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就没有下次了。”丨警丨察恶狠狠地说道。
也就欺负吴辉还是个雏儿,谁能给他生杀予夺的权力?
但吴辉是真的怕,自己长到十八岁,口口声声宣称是男子汉,可他知道,自己还不是个真正的男人,男人的滋味还一直在梦里滑落的那一刻,从未成真过。
这对于一个男性来说,是多么大的遗憾啊。
自己怎么能带着这样的遗憾,不明不白地折了呢。
不过,这次他得想想怎么说,这个丨警丨察才会放过自己。
就在这一刻,他相信语文老师的话了。
语文老师为了说明说话的重要性,曾经给他们讲过古代刀笔吏的故事,说同样的话,仅仅是语序不同,就能决人的生死。
这个故事具体情节他早就忘了,只记得那两句语序不同,但字词完全一样的话了。
说是刀笔吏想让嫌疑犯判死刑,就写“其情可悯,但其罪当诛”;如果想为嫌犯求情,想刀下留人,就写作“其罪当诛,但其情可悯”。
当时,他对于老师的这个故事,私下里只点评了一个字:“屁!”
此刻,他不屁了,觉得语文老师太伟大了,对于说话的次序,研究到如此火候。
如果此时语文老师就在现场,该多好啊,他一定能教给自己先说什么后说什么。
那样就能避免被扭断脖子了。
对,他从自己刚才的思虑中反应过来,应该好好想想,先说什么。
这样才能不至于第一句出口,就被扭断脖子,那就特么的太大冤种了。
从不记事开始,吴辉说话就是开口就来,从来没想过该怎么说。
在学校里,最不喜欢上的课,就是语文课。最不喜欢做的作业,就是写作文。
现在,他悟了。
如果这次能逃出生天,以后一定学好语文,学好说话和写话。
“我说,我老实,我一定老实交代。丨警丨察叔叔,请你松点儿,我的脖子快断了……”
吴辉明面上一边表态,一边求饶,而实际上,他就是在拖延时间,想想究竟第一句话该说什么。
终于,他想出了第一句该说的话,“是那个辅警删除的!”
他只说了这一句,下面本来想说的“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之类的话,暂时都不能说,因为这个丨警丨察,现在听到“我不知道”这个开头,就会加大力道。
不如就说这么一句,余下的,丨警丨察问什么,他再回答什么。
果然,语言的力量太强大了,语文老师没有夸张,关键时刻,会说话真的能救命。
这不,自己就刚才这一句话,丨警丨察叔叔就把手从他的脖子上拿下来了。
“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个辅警是哪里的,叫什么名字?别急,慢慢说。”
丨警丨察叔叔变脸太快,让吴辉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就在刚刚,还要扭断自己的脖子,现在就变得如此和颜悦色了。
啊,这就是语言的伟大魅力吗?
“丨警丨察叔叔,是这样的……”
吴辉把从酒馆发生冲突,到李博然删除视频,详细地说了一遍。
当然,他们提前把视频拷贝下来的事,他没说。
现在还不知眼前的丨警丨察所来目的,说出来祸福难料。
就这一会儿功夫,吴辉的语文水平精进了许多。
而被拖出监控室的周胜,被抵在墙壁上。他立马就想到了“壁咚”这个词。
他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恶心地不行,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遇到一个性取向小众的呢?
可接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壁咚,而是丨警丨察扯住了他的头发,使劲扯使劲扯,疼得他眼泪流出来之后,才问之前那个丨警丨察问表弟的那些话。
他跟表弟一样,除了隐瞒了拷贝视频那个情节,其他的都如实讲述了一遍。
这表兄弟俩,倒是心意相通,隐瞒的地步,不约而同。
不服都不行。
方舒知道,卫一腿不可能不管自己。
这不,听着声音,就知道外面的三个人中,就有卫一腿。
方舒有着常人无法比拟的听觉,他能够根据脚步声,判断出人数的多少。
不过,这一次,他是努力谛听了好几次,才断定卫一腿亲自来了。
因为,卫一腿跟平常人不一样,他只有一条腿,另外的一条腿,是义肢,走起路来,声音是不一样的。
方舒心下很是惭愧,这上班第一天,就被人逼到这样。
三年前那次,方舒到白沟担任副书记、代乡长,卫一腿就对他说过,只欠他一个人情,希望不到万不得已,不用用到。
用一次,也就没有了。
而且,还有个前提条件,不得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也就是说,在他们彼此的圈子里,所有人都只能知道,他们以往并无交集。
简单说,就是装不认识,并变成跟他们存在各种关系的人的共同认知。
三年前,方舒白沟滑铁卢,他没有找他。
在方舒看来,卫一腿有点太高看自己,区区一个县公丨安丨局政委,跟自己当年一样的正科级。
就是找到他,用了一次人情,他也做不到挽狂澜于既倒。
那样,就太便宜卫一腿了。
但这次不一样,找麻烦的,是公丨安丨系统的,卫一腿摆平这点事,还是没有问题的。
可这对于方舒来说,意义重大。
他刚来白沟第一天,就被派出所抓了。那个姓朱的副所长,未必就不敢真的黑死他。
三个男的手上和头上的伤就在那,这个是客观存在。
那个女的,一口咬死自己猥亵了她,谁会听他的?
刚刚,朱彪发飙时,要是以前的方舒,肯定就把手机里的录音拿出来了。
可经过王兴良这件事之后,他已经确信,没有什么事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从朱彪现身的表现,早就判断出来,他跟之前的那几个人,是一伙的。
只是出演的角色不同而已。
他只要拿出那份录音,朱彪就敢秒删。
而且,人家找了那么多食客证人,不用猜都知道,那些人的证言,是为了证明什么。
一定是证明他方舒有罪。
如果被这个朱彪黑成了铁案,方舒这一次的笑话,比三年前的更大,都没脸活了。
副乡长只当了一天,就被抓被判刑了。
那他可能就是史上任期最短的副乡长了。
出了酒馆往派出所来的路上,方舒就一直思考,如何解决这场对他来说生死攸关的危机。
路三友曾经出现在备选人选中,但后来还是被他否决了。
王兴良罹难之后,路三友一直都没跟方舒联系,后来还是方舒为了拿下江向前,主动找的他。
这说明什么?说明路三友不想跟方舒搅和到一起。
方舒对此能够理解,这种情况下,选择明哲保身,绝大多数人都会这么做。
无可厚非。
上次虽然路三友给了方舒面子,但地点安排在青平县城,路三友直接就同意了。
还是说明,人家不想让别人知道,跟倒霉催的方舒还眉来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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