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去吧,等天黑了纸扎店就关门了。”
我心中犯了嘀咕,难不成干白事的也得学东西?
可真是奇了怪了。
我将写着字的白纸揣在兜里,出了棺材铺的前门,便往丁老木说的纸扎店而去。
走了半个小时,才看见纸扎店的牌匾,店前还堆着好几个花圈与帷帘,我穿过白色帷帘,走进纸扎店里。
昨天才见过的周通,正趴在桌子上拿剪刀裁剪着纸,看起来是在做纸人。
我掏出兜里的纸,喊了一声,“周先生,来托您办件事!”
周通一看是我,就摘下了眼镜,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小兄弟,你怎么过来了?是柳老板安排活了么?”
我挠了挠头,将手中的纸递给他,“其实也不算……丁爷爷说,只要你看了这张纸就明白了。”
周通接过一看,顿时眉开眼笑,“小兄弟,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丁老哥,他要的东西七天后我肯定能送到。”
看上去,周通与丁爷爷也极为熟络,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老熟人。
我忍不住问:“周先生,您认识丁老木么?”
周通哈哈大笑,“岂止是认识?我们可是多年的老熟人了,丁老哥没跟你说?”
周通摸了摸下巴,道:“不对呀,你既然在柳老板的手下干活,不该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我眉眼一跳,忙问。
周通没有直说,而是笑着让我回去问柳阿婆,便又忙着做纸人去了。
这白街里干白事的老板,都是这么奇怪么?
从纸扎店里出来时,天已经差不多黑了,我回到棺材铺时,正巧撞上出门的柳阿婆。
“柳阿婆,您这是去哪啊?”
也不知柳阿婆是不是在生我的气,也没回头,径自往白街走去,消失在夜晚的大雾之中。
白街每每入夜,都会起这么一阵大雾。就在我想跟上去瞧瞧时,丁老木喊住了我,“宁娃子,回来!”
丁老木望着那阵大雾的眼神十分奇怪,似乎有着恐惧,又有着悲愤。
他扔下这句话,便转身回了铺子。
我只得跟着丁老木回到院子里,“丁爷爷,柳阿婆她这是去哪了?”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柳阿婆每到夜晚时分,都会出门一趟。
可究竟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就连屠金也无从得知。
听见我这话,丁老木才瞥了我一眼,“她嘛,自然是去处理你的事咯。”
我眼皮不由得一跳,“我的事?什么事?”
丁老木摇了摇头,只说等到了屋里再跟我细说。
瞧着丁老木脸上的神情不算好看,我心中也有些惶惶,对他接下来要告诉我的事,也有些张皇失措起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我跟着丁老木回了屋子后,他转身就砰地一下关了房门,又将门窗都锁了起来,才松了一口气,坐到桌子前点亮了烛灯。
“接下来要跟你说的事,是件大事。”
我也跟着坐在桌子前,难得见丁老木有如此严肃的时候,我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丁爷爷,是什么事?”
丁老木严肃地看了我一眼,让我将那天晚上给贾家抬棺的事从头到尾都跟他说一遍。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我面露古怪,将那天看店碰到贾夫人的事,再到给贾老爷子抬棺时发生的怪事都一一告诉了丁老木。
听完后,丁老木的脸色越发难看,忍不住出声斥责我,“你跟你爷爷学了这么多年抬棺的本事,都白学了么?喜丧遇喜轿,本就是大忌,半夜出殡的人家,不是结冥婚,就是为了找替死鬼!”
“你难道没想过,贾家为什么给你出这么高的价钱么?他们可不知道你在阿柳手下干活,就是为了让你去给他们贾家当替死鬼!”丁老木阴着脸道。
我整个人都有些傻了,茫然地看着丁老木,“这……这怎么可能?他们为什么要找替死鬼?贾老爷子不是病逝的么?”
丁老木脸色沉沉地看了我一眼,只道是我太天真。
“按你所说,纸人拦棺,代表着棺材主人有极大的怨气,残魂附在纸人身上,不愿离去……可你不仅没有把这纸人解决掉,甚至还将贾老爷子的棺材给下葬了,恐怕贾老爷子的所有怨气都会冲你而来!”
“这贾家肯定对贾老爷子动了手脚,为了让贾家幸免于难,他们才找来你这么个替死鬼,让你代替贾家受了贾老爷子的怨气!”
“可真够恶毒的!”丁老木脸色阴沉。
听完丁老木的话,我人都傻了,恐惧涌上心头,“丁爷爷,那我该怎么办?”
该不得白天时,柳阿婆会这么生气,原来她那个时候就猜出来我惹上了这么个大麻烦。
丁老木缓了会脸色,安慰我道:“不用紧张,倒也不是那么难解决,只不过需要阿柳出手,她会救你的。”
“柳阿婆……”我犹豫道,“她究竟是什么人?她也认识我爷爷么?我们与她无亲无故的,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
“还有,您要跟我说的棺材铺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丁老木被我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无奈道:“现在的年轻后生,性子就是急。你听我慢慢跟你说好了。”
“其实二十多年前,雷老哥在丧葬业里可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凡谁家有个事,只要请他出山,保准没问题,那会儿,我们三个人也是沾了他的光,才在这行里多多少少混出个名堂来。”
“二十多年前,雷老哥在一具棺材内抱养了你,那会儿他也没料到,你是在棺中女尸死后才产出来的,是阴年阴命,命格乃是阴煞之命,像这样的命格,谁跟你走得近,谁就会被克死。”
说到这里,他才顿了顿,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所以在刘家村,我才这么迫不及待让你快些跟着我走。”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关我身世的这些话,追问道,“为什么?”
“可这二十多年,我的发小也没碰上什么事,更没像您说的那样……”
丁老木摇了摇头,“那是因为以前都有你爷爷在身边压着你的命格,从王家村回来后,便没有人再能压得住你了。”
“我要不赶紧带着你走,你那个发小也难逃一劫。”
我有些恍惚,心中涌起一股无奈,要真这么说的话,那我不是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了么?
这会,我才真正明白,为什么爷爷之前说我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
像这样凶煞的命格,最适合干的就是丧葬行业。
而且这辈子都不能有朋友,反倒会害了人家。
我这是什么命啊?
叹了口气,我又追问道:“那后来,我爷爷到底去哪了?”
可对于这事,丁老木却避而不谈。
“放心好了,雷老哥这么厉害的人,是不会出事的。兴许等他解决完自己的事,就会来找你了。”丁老木笑眯眯道。
“至于这棺材铺么,我从前也只听阿柳偶尔说过,说这阴阳棺材铺已经在这个地方扎根了一百多年了,棺材铺里的规矩也是从上一代店主那里传来的。”
“这棺材铺里的规矩,一旦违反,可是会出大事的。”
“阴阳棺材铺,旨在阴阳二字,既做活人的买卖,也要做死人的买卖。这是前几任店主留下的规矩,可你却在看店期间擅离职守,违反了其中一条规矩,这所带来的后果,我可说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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