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光又掏出打火机,扒拉滚轮,擦出火苗,毕恭毕敬地给韩国勇点着。
“要不说,还得是云南的香烟,烟气醇厚,抽起来也清香浓郁。不像咱们东北烟,抽起来干巴巴的,火辣的要命。时间长了,嗓子也不舒服。文光啊!你坐,你快坐。”
韩国勇品了一口烟,头靠在椅子上,故意做着陶醉状。
“哥,你喜欢抽,这还不好说,赶明儿,我给你多整两条…”
说完,刘文光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出烟,也给自己点了一根。
韩国勇把手里的半截烟,在烟灰缸中撵灭。又从茶杯中往烟灰缸里倒了少许水,然后他对着沙发上的刘文光说道:
“文光啊,这么晚了找你来,没有别的事,就是厂里对你前几天在锅炉房打架,和骚扰化验室柳春梅的事做了处理。”
刘文光一听,赶紧问:“韩哥,厂里要怎么处理我?”
韩国勇正色道:
“不是我说你,文光啊,你做事为什么这么糊涂呢?脑袋一热,不管不顾,领着一帮人就去找人家麻烦。就连锅炉房张师傅,你们也给打了。你知道张师傅可一直都是咱们厂里、局里的劳动模范,连咱们农资局局长见了,都得礼让三分。你说你,招惹他干什么?”
刘文光刚想解释,韩国勇一摆手,接着说道:
“另外,保卫科也反应,你当班期间聚众赌博、喝酒,还有无故缺勤旷工。那保卫科老宋对你的意见很大啊!”
“操!韩哥,你别听他们放屁!他们就是软的欺,硬的怕!我什么人,韩哥,你还不知道吗?小毛病是多了点,可是我也没他们说的那么混蛋吧?说我聚众赌博、喝酒,韩哥,你说,大伙儿干一天了,喝点酒,摸两把扑克怎么了?不就是没回宿舍,在包装车间里玩的嘛,我们也就是图个那地方凉快儿。至于,打老张头,那是他护犊子,这老棺材瓤子要是老老实实让他徒弟出来,我能揍他吗?”
“还有,那孙建伍抢我对象。没他,柳春梅一准儿就和我好了!现在他俩乱搞破鞋,厂里怎么不说?还处理我?哥,你等着,我早晚弄死那个姓孙的!对了,你还没说,厂里怎么处理我呢?”
看着刘文光满嘴白沫,还滔滔不绝的讲着歪理,韩国勇真想上去,给这混蛋一嘴巴子。
他稳了稳情绪,喝了一口水,缓缓说道:
“按厂领导的意思,像你这样的顽劣职工,就应该开除…”
没等韩国勇说完,刘文光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骂道:
“谁要开除我?我看谁敢开除我,我踏马找我姐夫说去…”说罢,刘文光转身就要往门口走。
“你坐下。文光,你坐下!”
韩国勇拉住刘文光,把他按在沙发上。走到门口,打开屋门,看看四周,确定走廊没人。
然后又轻轻关上门,小心地上了锁。
他安慰刘文光道:
“厂子要是真开除你,我还能让你来找我?你放心,丨党丨委会上,我为你积极争取了。就因为这,我还和宋金海大吵了一架!会后,我还单独找了朱厂长,看在我这张老脸的份儿上,终于给你把这个情,求了下来。”
一听说,不用开除,刘文光转怒为笑。又要掏出香烟,被韩国勇推了回去。
“不开除是不开除,但是给你一个记过处分,调离包装车间,取消半年奖金。”
“操!调离车间,还半年奖金?半年奖金不少钱呢!唉!算了,就当喂狗了。不过,这事儿还得感谢你,韩哥。回头,我和我姐,我姐夫说,在这单位,也就我韩哥对我好!不是我说啊,哥,你在这破地方也真是屈才了。不行,让我姐夫给你调农资局,干个什么处长啥的……”
韩国勇笑笑,一摆手:“这点小事儿,还和陈局提什么?什么处长不处长的,别给领导麻烦了。文光啊,哥得说你两句。你也是年轻气盛,犯点错误也是人之常情。孙建伍、柳春梅那边,你最近还是不要找他们麻烦了。”
“说句你不爱听的,傻子也能看出来,人家柳春梅,心思不在你那儿。不过,这个孙建伍,你也得时刻注意。这个人,我感觉不是一般小角色。我听说,宋金海看中了孙建伍,想把他调到保卫科去。具体什么时候调,还得看人事的安排。”
一听到孙建伍要被调到保卫科,刘文光就恨的牙根痒痒。
他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随后一咬牙说:“行,韩哥,我听你的!妈的,我再忍他两天!不过,哥,不让我在包装车间干了,我去哪儿啊?你们总不能让我烧锅炉去吧?真要是当踏马煤黑子,我可不去!”
韩国勇无奈地一摇头。
“你啊,就是沉不住气!让你烧锅炉,你姐、陈局能同意?县里劳动市场那边,有几个临街的空房子,产权隶属于咱们厂。厂里打算利用那几个空房子,开一个化肥商店,服务下面乡镇的广大农民。人员配置嘛,还在研究。我和朱厂长建议了一下,意思让你过去,因为文光你,办事和组织能力,我还是挺欣赏的。另外,去了化肥商店,以你的智商,里面的道道儿,我不说,你也懂……”
刘文光一听,当时激动地,差点儿没美出鼻涕泡来。
他脑筋开动,小脑瓜一转,随即哈哈笑了半天。
心想,那包装车间和化肥商店一比,算个屁啊!
半年奖金?别说半年,就是一年工资,在他刘文光眼里,现在感觉好像都不是钱了。这点钱和商店的每日流水一比,那都是毛毛雨。
自己动动脑子,整点活钱,那还不是小河沟里捞鱼,一逮一个准儿啊!现在的他,恨不得马上过去,手拿票子数钱了。
“哥,这事儿要是成了,你放心……”
说罢,刘文光解开钮扣,从衣服内衬兜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
韩国勇也不说话,默默地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考虑了整整一周,加上老张头不住地在耳边催促,孙建伍终于下定决心,给宋金海打了电话。
接到孙建伍的电话,宋金海并没有显得意外。毕竟在他的眼里,只有识时务者才能被当做俊杰。
但令宋金海意想不到是,孙建伍电话里说,他居然还要提一个条件,而且要和宋金海当面谈。
放下电话,宋金海就觉得,这小伙子很有意思。
老张头也让孙建伍整的一头雾水,直晃脑袋。不知道这小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玩的哪儿出花花肠子。
这一天,孙建伍起的很早。
添好了煤,上好了水,孙建伍又往锅炉旁的料斗里,推了好几车煤。
老张头背着手在他后面看着。
师徒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等把手里的活,都干完,孙建伍长舒了一口气。
老张头手拿一条崭新的毛巾,递给了他。
“去吧,伍子。别让老宋等太久,他也是个急脾气…”
“嗯”
孙建伍应了一声。
然后,两个人又是一阵,彼此的无声沉默。
认真的洗漱收拾了一番,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孙建伍出了门。
老张头,送他到门口。
宋金海的办公室,在厂机关楼,一楼右侧,把着冷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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