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万其实也搞得起来，但为了防止什么地方还需用到钱，我这才想拿二十五万！”
　　我嗯了一声，告诉他二十五万没问题，等十五号发工资立马就可以拿给他。
　　但跟着我就说，关于外围投钱这事，就此一次，后续如果再需要用到钱，我手头即便有钱也不会再拿出来搞，得他自己去想办法。
　　即便知道这样说会让阿龙心头感觉不舒服，他或许会去想什么花了那么多钱救我，我却如此小气，才愿意拿这么点钱出来，但我还是要说。
　　亲兄弟明算账，有些话不提前说清楚，只会成为后续点燃火药桶的导火索。
　　一次就将话说明，另外一个原因则是我想给阿龙一点压力。

　　他这两年在这边赚快钱，导致花钱大手大脚，吃喜欢吃好的，玩喜欢玩爽的，只要手头有钱就玩，不会去想这钱明明是要拿来做什么的钱，先玩爽了再说。
　　不给他压力，不让他知道我只能出这么多钱，他上头时多半就会将计划搞外围的钱拿去玩耍，等没钱了就找来我，弄得我好像是他老板，是他的投资人。
　　冒那么大风险来赚钱，我是真的想要将钱给带回去。
　　“成，就是这么多！”
　　阿龙看上去倒也没生气，很平静的说：“我也只是计划投这么多，搞得起来那就搞，运气不好搞不起来就撤。”
　　能这样想，最好，我没再多说什么，毕竟都不是小孩子，我想他应该有分寸。
　　之后，我们回到办公室，闲聊中见外面天变暗，虎哥当即叫着我们离开，驱车到先前才来过的荒地上，将车上所有的礼炮搬下来陆续点燃。
　　“嘭……”
　　“嘭……”
　　震耳响声回荡四周，看着绚丽的烟花，我一阵出神。
　　刚来时，听到这响声误以为是打仗，之后得知烟花的绽放与千万大客户有关联。
　　却没想到才半个多月，我也和千万大客户产生的牵连，这客户虽不是我挖掘出来的，但能弄这么大，和我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赚钱的时候确实很爽，可真正冷静下来，却又会去想，这样弄那个被搞的人最终会怎么样？
　　一千万，且还不是最终结局。
　　我忍不住想当他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骗局时，他会做出何种抉择？
　　面对压力继续生活还是自杀？
　　没创业之前，看到新闻一些人因为欠债而想不开，我难以理解他们的想法到底是怎样的，觉得不就是欠债么，有什么大不了，好死不如赖活着。
　　然而等真正欠债，才二十多万的债务就将我折磨得一次次绝望，心头很多次产生想不开的想法，我就理解了这类人。
　　事不关己，确实能高高挂起。
　　可当真正陷入其中，就难以保持看戏心态。
　　想着这些，我不由得想到了当前正在做的事。
　　打枪模式不加入还好，客户即便被搞，正常情况也就是将积蓄弄光，再不堪者稍微欠点账，且由于是自己操作将资金输光，最终难以意识到这是一个骗局，遭受的冲击不会很大。
　　现在加入打枪模式，给客户极大希望的同时，又在拼命榨取对方的生命力。
　　为了将平台上的钱拿回去，会去借钱，会拿东西去抵押，然后每天都抱着将钱拿回去的想法。
　　等到最终，被折磨得体无完肤，被榨取得丁点价值没有，还会意识到那个心爱的人其实并不存在，所有的一切从始至终都是骗局。
　　什么是杀人诛心？
　　这就是杀人又诛心。
　　不用过多去想也能想象到，接下来，多半不时就会看到某某的客户自杀这种事发生。
　　死人，不是我想见到的结果。
　　然而对于类似的事，上头老板明显丁点不在乎。
　　他们眼中，只有钱，不将客户最后一点价值榨光不甘心。
　　而我们，就只是他们用来杀人赚钱的工具。
　　想到这些，我心头顿时更复杂了。
　　“阿东……”
　　忽然，阿海的喊声将我从思索中惊醒。
　　只见他快步朝我走来，脸板着很不开心的样子。

　　“大好的日子，发什么愣呢？”
　　“快走，放炮去！”
　　阿海强行拉着我去点礼炮。
　　回到公司，我和阿龙刚到小组旁坐下，部长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全部人，快速将手头工作处理好！”
　　“十点下班，聚餐！”
　　所有员工都欢呼起来，脸上布满开心。
　　这边消费很高，很大一部分都只是拿底薪的员工可没钱去吃好的，聚餐则成了他们难得的享受机会。
　　聚餐，也是集团对员工的奖励，亦或者说是安抚。
　　公司高层虽将所有员工当成赚钱工具，但高层更清楚如何笼络人心。
　　一味的压榨，只会促使员工怨声载道，所以每个月都会进行聚餐。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阿海这边的客户刚进满一千万，上头老板很开心。
　　老板只要一开心，下面员工就能有好日子。
　　十点，全员下班。
　　平日高高在上的各个盘主，开始当司机，用配给他们的车将员工拉到聚餐的农家乐。
　　吃饭过程中，见山鸡和阿龙不断相互敬酒，之后阿龙更是搂着山鸡低声说什么，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这事儿，无法耽搁。
　　我起身就走到阿龙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递出一个有话说的眼神。
　　“咋啦？”
　　阿龙跟上来醉醺醺地问我。
　　“你是不是和山鸡那吊毛说了搞外围的事？”我盯着他问道。
　　关于搞外围这事，整个盘口我认为谁知道都行，但唯独山鸡不行。

　　这个会背后插刀的吊毛，很容易出事。
　　这里的出事，是指被虎哥知晓。
　　虎哥要是知道阿龙搞外围，即便我没插手其中，但也难免被牵连到。
　　毕竟起步资金是我拿出来的，加上平日我什么事都和阿龙一起，虎哥可能不会听解释，连带我也一同收拾。

　　“没有啊！”
　　阿龙摇了摇头，解释道：“我连老马都还没说呢。”
　　似知道我的顾虑，他拍了拍我的手臂说：“放心吧，我还没蠢到那程度，谁能信谁不能信我清楚得很，你没必要那么敏感。”
　　出于对阿龙的信任，我没去怀疑他这话是真是假，点点头后没再与之多说什么。
　　之后两天，阿龙将盘口的事交给我管理，他则在外面忙活组建外围盘的事，比如租房子，设备预定等等。
　　同时，阿海那大客户打枪还在持续。
　　第一枪开了两百万，第二枪开了一百五十万。
　　那客户是真有钱，一百五十万才过了一天就充进来，跟着就准备开出第三枪。

　　为此，虎哥将我也叫到办公室，让我和其余盘主出主意，看第三枪要打什么，打多少钱。
　　整个过程，我都没发表意见。
　　倒不是说我没想法和主意，也不是不想赚钱。
　　对方进的钱越多，我赚得自然也就越多。
　　但良心让我觉得，搞了人家一千一百五十万，差不多了。
　　但是，阿海和虎哥等人却不这么想。
　　在他们的意识里，难得遇上一条如此大鱼，随便一枪就是上百万，抵得上其余好几个小客户。
　　他们情绪非常激动，要不是担心一枪就将对方打醒，我感觉他们第三枪都想开三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