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只关心一点,我的老板是大军还是聂老板,他们人品如何,会不会兑现给我的承诺?”
我直视江凡的眼睛,关系到民叔的生命,我不想听到谎言,我要试着去看透这个女人的内心。
来的路上我仔细思考过,如果加入一位金主麾下能给民叔提供医疗便利,我愿意加入。
我的命是民叔给的,不然九岁那年我就饿死街头了。
民叔是我唯一的亲人,为了他,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但如果有人拿民叔的命跟我开玩笑,我就算豁出命,也要咬下他一口肉!
大军如此,聂老板如此,我面前的这个女人,亦是如此!
“你在问一个上位者的人品吗?哈哈哈,包括大军在内,能坐到他们的位置,哪一个人没做过龌龊之事呢?你说一个靠赌场抽水和放高利贷赚钱的人,他会有什么高尚的人品呢?”
江凡像是听到一个笑话,嗤笑一声,长篇大论的反问了我几个问题,用事实做论证,让我自己分析。
是呀。
大军是江湖人,动不动就拿刀砍人的家伙,还不起账就闹得人家鸡犬不宁,这种人会有什么高尚的人品呢?
大军尚且如此,作为大军和廖矮子的背后老板,聂老板的手,一定沾满鲜血,更加肮脏。
江凡看着我忧心忡忡的模样,笑容浓郁几分:“不过你放心,你叔叔的病,他们一定会尽全力的帮忙。”
“为什么?”
江凡自相矛盾的一番话,让我费解。
“很简单,因为你有价值!”
江凡双手搭在餐桌上,像一位教育晚辈的长者,传授她的社会经验:“这是一个利益至上的现实社会,你能给他们提供价值,他们自然愿意做一些举手之劳来拉拢人心,这与人品无关。
李喜东你还年轻,作为朋友,我真心的奉劝你,不要相信他们对你的任何好,也不要对他们抱有超出你所能提供价值的任何幻想。
在这个江湖里,没有真感情,只有价值互换,你有价值能给他们赚钱,你就是座上宾,等你对他们没有价值那一天,第一个对你下刀的人,一定会是他们!”
江凡对这个世界的看法是悲观的,在她的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这是极端的价值观。
极端不代表错误,只是过于偏激。
她的这番话中,存在真理,普通人生活的社会多数如此,更何况是这片深渊地狱般的老千江湖呢?
细细回味江凡的这一段话,她二十二岁的年纪,只比我大五岁,却能说出这样一番饱经风霜的见解,这让我对她的曾经,再度升起浓厚的兴趣。
“只有他们能帮我叔治病,一切好说,我就这一个亲人,他的命比我的命重要。”
我不在乎别人是否在利用我,压榨我的价值。
想那么多太麻烦。
现在的我没那么多所求,他们给民叔最好的医疗条件,我就给他们卖力赚钱,治病救命,是我目前唯一的目标!
“从我见到的第一面起,就能感受出来,你是一个原生家庭不幸福的孩子。”
江凡再次启开两瓶啤酒,递给我一瓶:“原生家庭不幸的人,都有一个特点,防备心特别强,你很多细微的举动,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接过江凡的啤酒,灌了一大口进入喉咙。
“我三岁那年,我妈和我爸就离了婚,之后她就再也没出现过,可以说,从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她,我甚至忘记了她的模样。
九岁那年,我爸也死了,是民叔要饭将我拉扯长大,我个人啊,从小没什么朋友,也没人能瞧得上一个乞丐的孩子,我在这个世界上没亲人,就民叔一个。”
简单讲述完我的前半生,我举起酒瓶,将剩余的大半瓶啤酒一饮而尽。
寥寥几句话,其中的心酸和苦楚,只有我最清楚:“我不羡慕权贵之家的孩子,那种生下来就出生在罗马的家室,我不敢奢望。
我不求家世显赫,也不求顿顿有肉,可为什么老天啊,连一个普通的家庭都不愿意给我呢,甚至连一个与父母同桌吃饭的平常小事,我都没体验过。”
我放肆的宣泄心中压抑已久的伤悲。
我没有喝醉,只是这些话压抑在心中足足十几年,第一次找到宣泄的出口。
有些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他们抱怨自己生活的现状,抱怨自己的家庭平庸,可他们从来不知道,那种生活,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幻想!
点燃一支香烟,我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不知什么时候,眼眶中已经泛起泪花。
“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放下戒备心的陌生人。”
用手背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挤出一抹苦涩笑容:“哎...或许是我上辈子,作孽太深吧。”
除民叔之外,我第一次对一个陌生人试着放下戒备,换来的却是欺骗。
我不怪江凡,奢求别人来爱我,本来就是我的错,人生嘛,总有太多的不如意。
“小东,对不起。”
江凡抿了抿嘴,她冰冷的手掌,握住我的手背:“我不多做解释,这些天的相处,我对你有份真心。”
我怔怔的看着江凡,感受她手掌的冰凉。
她的眼睛里饱含感情,可我已经分辨不出来,她是不是再说谎。
正如江凡所讲,原生家庭不幸福的孩子,防备心猜忌心重,我的确如此。
尽管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江凡继续欺骗我的理由,可我依旧对她的话保持怀疑。
那份信任被冰封的那一刻,或许就再也无法融化。
“你也说了,咱们这个江湖不能谈感情,只能谈利益,我也要进步的对吧,呵呵呵。”
抽回被江凡握住的手,执拗的说出这段话。
这段话说出来,会让人寒心,会疏远距离,我清楚,可我还是不情不愿的讲出了这段话:“喝酒吧。”
心情和酒精一样,会影响人的神经。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其中的诗意,掺杂着心情二字。
开心的时候,十几瓶啤酒对我来讲,不在话下。
今天,在这个沉闷的夜晚,六七瓶啤酒,已经让我恍惚,醉意上涌。
想要起身告辞离开,江凡却拉住了我。
“你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江凡看着我,问。
“你想讲的话,我就坐下来听听,你不想讲,那就改天再说。”
被雨淋过的孩子,都懂得替别人打伞。
我不喜欢被别人提到过往,我想,江凡和我是一类人。
她不想说,我不强求,还会给她一个台阶。
“其实我是一个官三代,也是富二代,含着金钥匙长大,我就是你口中那种,出生就在罗马的孩子。”
江凡拿起桌上的烟盒,里面空空如也。
“劲儿大的,能抽吗?”我拿出裤兜里的哈尔滨,递给江凡一支。
她的言辞放在文字里的炫耀,但是配上她的语气与低落的表情,却让我感受到一种痛苦。
江凡接过香烟,拿起餐桌上的打火机,低头点燃。
当她再次扬起头时,两行泪,顺着她的鼻翼两侧流下。
“我妈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也姓江,我跟母姓,那个男的是倒插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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