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心中一动：“我偷藏獒那天晚上的石头是你们扔的吧？”
　　邵华一耸肩笑道：“是苏菲扔的，不过没有恶意，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
　　向北冷笑道：“邵处长，你们为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只是我们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了些，我师傅受我连累，牺牲了连个烈士都没当上，这得有个说法吧？”
　　邵华正色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时难免会伤及无辜，你放心，王卫东同志不会白白牺牲，他应得的荣誉称号和福利待遇一样都不会少，还有你，组织上会在合适的时候为你恢复名誉，并补发相关待遇。”
　　向北追问道：“什么时候能兑现？”

　　邵华道：“这件事情不能急，要不然你师傅就白白牺牲了，包括你，包括我们，甚至包括你爸爸，所有人的付出与努力都将毫无意义。”
　　向北道：“好，邵处长，我可当真了，希望你不会食言。”
　　邵华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向北不再说话，开门出屋，苏菲正站在门口，见他出来笑道：“谈完了，走，我送你回去。”
　　二人下楼上车，苏菲边开车边打量了一眼向北，见他抱着膀子面无表情地坐着，打趣道：“怎么了，国共合作没谈拢？”

　　向北道：“苏菲，你觉得干这一行有意思吗？”
　　苏菲嚼着口香糖说道：“那得看什么人干了，喜欢冒险的人肯定觉得有意思，刺激、惊险，人生能屡屡达到高丨潮丨，不喜欢冒险的人肯定觉得没意思了·，风险太大，而且上升通道有限，干这行的，能混个正处就算到顶了。”
　　向北道：“来钱吗？”
　　苏菲看了他一眼道：“不来钱，但是来劲！”
　　向北道：“你见过我爸爸吗？”
　　苏菲道：“没见过，但是久闻大名，令尊是吾辈楷模。”
　　向北看着窗外没再说话，天上又飘起了雪花，被朔风裹挟着四处飞舞，纷乱而又诗意。
　　苏菲问向北去哪，向北说回家，苏菲也没问地址，直接开到了棉纺小区向北家的楼下，向北下车说了声谢谢就上楼去了，苏菲打开窗户喊道：“向北，好好考虑一下，有些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了。”
　　香肠正好吊儿郎当的走了过来，看见苏菲大惊道：“咦，这不是那个谁吗？！”
　　苏菲笑了一下，调头走了，向北道：“哪个谁啊？”
　　香肠挠头道：“就那个谁嘛，对了，烤肉店那个，大沙毕子，你还为了她干了一架，我艹，你俩这是怼上了？！”
　　向北道：“嗯，刚从宾馆出来，她把我送回来了。”
　　香肠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人家那么漂亮，又开的霸道，能看上你一个卖肉的？开什么国际玩笑！”

　　向北道：“你知道个球！”
　　说完转身上楼，香肠在身后喊道：“快告诉我你在骗我，要不然我实在是接受不了，他妈的，好逼都让狗艹了！”
　　向北没理他，香肠又喊道：“晚上喝酒去啊？哎，听见没啊？艹，又跟我装聋作哑，我他妈非告诉花花不可！”
　　向北回到家里，妈妈正在浇花，看见他回来随口问道：“去哪了？也不说一声。”
　　向北走到阳台问道：“妈，我要是回原单位上班你同意不？”
　　妈妈眼睛一瞪道：“你说什么？不行啊，我可告诉你，好不容易出了那火坑，你要再回去我把你腿打折！”
　　向北龇牙笑道：“我就开个玩笑，你看你急的，人家能要我嘛，都开除了。”
　　妈妈烦躁的说道：“赶紧滚蛋，以后少开这种玩笑，别再让你妈提心吊胆了！”
　　向北知道了妈妈的态度，心里更加纠结，干，还是不干，这是一个问题。

　　干吧，害怕妈妈担心，不干吧，又不甘心，自己一身本领，难道就守着个卤肉店郁郁而终？更何况还牵扯到爸爸的下落。
　　向北和衣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决定问问他的意见。
　　向北一骨碌爬了起来，拿出手机找出那人的电话就拨了过去，猛然想到那边应该正是午夜，正要挂电话，听筒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喂，小北。”
　　向北忙道：“昆哥，不好意思，忘了你那边是半夜了，打扰你睡觉了吧？”

　　方昆仑道：“还没睡呢，啥事？”
　　向北犹豫了一下道：“昆哥，有件事情很纠结，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方昆仑道：“你说。”
　　向北道：“假如有人要你去干一件你不能干，但是又不得不干的事情，你怎么办？”
　　方昆仑道：“小北，先不要管其它，你就问你自己想不想干，不要考虑，马上回答！”
　　向北脱口而出：“想！”
　　方昆仑笑道：“那就去干吧，人这辈子就算不能随心所欲，至少也不能太憋屈，不过一定要注意安全。”
　　向北道：“昆哥，谢谢你。”

　　方昆仑道：“不用客气，有空常联系。”
　　挂断电话，向北心中如释重负，方昆仑帮他做出了一个重要的选择，让他明白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干吧！
　　晚饭时，向北笑嘻嘻的说道：“妈，天天在店里忙，累不累？”
　　妈妈道：“我就卤个肉，有啥可累的，比出去摆摊，到处被城管撵强多了，倒是你，每天都要进货，守店，比妈辛苦多了，多吃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向北道：“不行咱招个人吧，就咱俩确实有点儿吃力，我一天忙的连谈对象的时间都没有。”
　　妈妈道：“倒也是，现在生意越来越好，是需要添个人手了，不过妈告诉你，陈黄河可不行啊，那孩子不是个干活的人，整天好吃懒做，游手好闲的。”
　　向北道：“你请人家来人家都不来，妈，我想把我师娘请过来，她没有工作，师傅走了，局里啥都不给，她连一分钱的收入都没了，平时到处打点零工挣钱，儿子还要上大学，挺费劲的。”
　　妈妈放下筷子，叹了口气道：“唉，真是作孽啊，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没了，啥说法都没有，你师父对你有恩，那就请过来吧，下半辈子咱们养着她，我们老姐妹俩也是个伴儿。”
　　第二天上午向北去了师父家，家里只有师娘一个人，看见向北就拉下了脸：“小北，你是不是又来送钱了？我给你说过，我们只要国家的钱，那是你师父应该得的，拿你的钱算怎么回事，以后见了你师父，他还不得骂死我？”
　　向北之前给师娘送过几次钱，每次都是一两万，可是每次师娘都坚决拒绝，说不能要他的钱。
　　向北笑道：“师娘，今天我可不是来送钱的，我不是开了个卤肉店嘛，现在生意挺好的，我和我妈两个人也忙不过来，想请您老人家过去帮帮忙。”
　　师娘给向北倒了一杯茶道：“好孩子，师娘明白你的苦心，可我不能去，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去了能干什么，还不够给你们添乱的。”
　　向北道：“师娘，请别人我们也不放心，你就心疼心疼我，过去帮帮忙吧，哪天你要是干的不舒心了，你随时走，我绝不拦着你。”
　　师娘抹着眼泪不说话，向北看着客厅墙上挂着的师父遗像，走过去上了三炷香，心中默念道：“师父英魂不远，保佑徒弟诸事顺遂，替你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