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前脚刚走一位,那头后脚又来了一位披着袈裟、敲着木鱼化缘的胖和尚。就见胖和尚年纪在六十岁上下,大高个。肥头大耳,两道剑眉,大环眼,双目如电;蒜头鼻子,大阔嘴。下颌花白的胡须飘洒于前心。脖子上戴着一串佛珠,脚穿开口僧鞋。走到徐家门口,一边敲着木鱼,一边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徐施主……徐施主……”和尚一边说话,一边走进了徐家。徐父、徐母说:“胖和尚来了……胖和尚来了……”徐四强与和尚对视了一眼,就听到徐父说:“和尚,这位是不才之四子,徐四强,小名叫四伢子。”和尚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小施主、小施主。”徐四强没有见过这个和尚,方问之:“和尚,你来做什么?”徐父说:“四伢子,别见外、别见外。他姓沙,我们叫他沙和尚,他自称沙弥和尚。乃是为父之好友。通常化缘打我们家门前经过,一来二去便认识了。”和尚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徐父又说:“四伢子,为父想和你商量一件事情,你到这边来。”说着话,徐父引着徐四强走进了一间屋子。
进了屋子,徐父对徐四强说:“和尚庙被太平军烧毁了,看中我们家那个塔楼,想买又想租。本来你没有回来,我想暂时租给和尚落脚。现在你回来了,正好和你商量一下。”徐四强听言,说:“爹爹拿主意便是,还有孙家母女,作何打算?”徐父说:“我们若大家院,还住不下她母女吗?再说大伢子夫妻,二伢子夫妻都出去了打仗。房间闲在那儿也是闲着,何不借给孙家母女住下一间?图个热热闹闹。到时候,你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回来了,再作安排。”徐四强说:“爹爹安排好了就是。”言毕,徐四强抬腿欲出去。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问道:“爹爹,你和母亲为何藏在枯井里面?”徐父说:“枯井底下藏着一些粮食。我们正好去拿一点点粮食上来做饭,正好又赶上你回来了。”徐四强听言,说:“知道了。快去,和尚还在等着你。”听了这话,徐父出去了见和尚。
和尚见到徐父、徐四强相继出来,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徐施主……徐施主……”徐父说:“和尚,商量好了;暂时租给你住。”和尚听言,说:“谢谢施主。”
看到这里,有的人会问,和尚的寺庙被烧毁了,不可以重建吗?或者跑到别的山上去找寺庙?但在那个时期,太平天国的人供奉的是耶苏、基督教。见到寺庙、道观,必然烧、砸。所以和尚不敢重建寺庙,又不能躲到别的寺庙里去。只有像俗家人一样,暂时借住民房。民房是借的,自然不敢挂寺庙的牌子,且还得像俗家人一样生活。
和尚有塔楼藏身,自然去了收拾。这头一走,那头孙氏领着逃荒的女儿来了。大包小包,二人背了十几个。
徐四强见状,赶紧接入院内。放下包袱,孙氏把女儿介绍与徐家人认识,并与之一一见礼。
孙氏女儿万英,年方十七岁。上中等个子。生得鸭蛋脸,小耳朵。眉清目秀,高鼻子,樱桃嘴,两腮粉红;扎着两只辫子,分别垂于前胸的左右。上穿粉红色上衣,下穿蓝色裤子,脚穿绣花鞋。
原来,旧社会的女性,都有封建传统,都要裹脚。万英也不例外。
出门在外,举步维艰。身处乱世,活着不易。
孙氏母女虽然暂时有落脚之地,但也要过日子。放好行李,收拾住所,又买好油盐柴米酱油醋,开始生活。
和尚借住塔楼,与孙氏母女同步——收拾房子,再搬东西进去,也开始度日。
徐四强几年没有回家,突然回来与父母亲说不完的离别情,以及外面的世界。兵荒马乱的年代,苦的是黎民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奔走逃亡、络绎不绝。饿死者,尸横遍野。偷抢骗掠、强取豪夺,更是猖獗。逼良为娼,大有人在。反正讲的是不良的社会风气,对百姓不利的事情。
次日黎明,大家正处于睡梦之中,和尚来敲门。东有徐四强、西有万英不约而同的来开门。两人相对相视,默默无语。和尚进门一看,左右各有一个人来开门,就问徐四强:“四伢子,你昨天领回来一个媳妇了?”听了此言,万英顿时面红耳赤的走入自己所住的房间。而徐四强也是羞红了脸。徐四强没有搭理和尚,对着父母所住的房间大叫道:“爹、娘,昨天的和尚来了。”而和尚知道刚才失言,却一边走在徐四强的后面,一边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出家之人,六根清净。刚才失言,罪过罪过。”
徐父、徐母听到徐四强的喊叫,又听到和尚自言自语的说话,自然而然的起来见和尚。而徐四强回房继续睡觉去了。徐父、徐母见了和尚,问道:“胖和尚,一大清早的,有何贵干?”和尚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二位施主,二位东家,老衲今天准备出远门,前往祁门、黄山、九华山一带,一路看看是太平军占领,还是清军驻扎。而放在塔楼中的一些用品、物件,请二位东家派人照看一番。虽然不是值钱物品,但也花费了不少银子买来。望二位帮忙。”
本来,徐父、徐母,在昨天想叫徐四强去武昌寻找三伢子夫妻回来。晚上与徐四强谈分别后的情况时,知道武昌那边还在打仗,就放弃了叫徐四强去寻找徐三保夫妻的计划。于是,答应和尚:“我马上叫四伢子去照看。”和尚说:“谢谢施主。”
徐四强住所,离塔楼有一里地的路程。走到塔楼,大约要十几分钟。走一个来回要二十几分钟。只要看到塔楼内没有人进出,说明正常。有时候,父母去了种地,徐四强既要做家务事,又要照看塔楼。孙氏母女也会帮助徐四强做一些家务事。孙氏会做陶瓷,忙了的时候,她去了做陶瓷。而家中的家务事,只有交给万英。万英是个女孩子家,不便在外面抛头露面。留在家中做自己家的家务事,又帮助徐四强做一些。而徐四强看到塔楼内没有动静,又立即返回来。过上一个小时,再去看看。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循环。留在家中的一个小时,在家中做家务事。有时候没有家务事做时,徐四强会与万英聊天——讲他以前在武昌、大冶卖瓷器的过去。
其实,徐四强跟着他叔父在武昌、大冶那边卖瓷器,一边贩卖瓷器糊口,又一边跟着其叔父学习文化——其也想考取功名。可是,最后秀才也没有考中,便发生了太平军起义。从而,叔父遇难,他回到了原籍。讲完了过去,徐四强又拿出《增广贤文》、《四书五经》、《三字经》,及其他的书籍教万英认识上面的字。慢慢的,万英认识了不少的字,并且在徐四强的教导下,可以用毛笔写一些字。从此,二人又增进了一步感情。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的时间,二十天过去了。这时,和尚领着一位一拐一瘸、发髻散落、身上穿着蓝色长袍,沾满了血迹的人走在塔楼门前。正好,被照看塔楼的徐四强见到了。徐四强走近把那位的发髻撩开一看,认识。原来是他的三哥徐三保。就见徐三保生得葵花籽脸,两只尖耳朵。浓眉,眼睛不大,塌鼻子,大嘴,八字胡须。脚上穿着一双破烂不堪的旧布鞋。两个脚的大拇指俱露了出来。其身体不像徐四强的高大,而其看上去,也是那种弱不禁风的小个子。徐四强见后,忍不住的大叫道:“三哥,是你!这是怎么伤的?”老三没有说话,和尚说:“施主,此事说来话长;先把他扶进塔楼,让他坐下后再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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