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脸色大变。
　　他是负责把风的，若是放了丨警丨察在眼皮子底下进去，老板郑文杰知道了，绝对会扒了他的皮。
　　黑土地歌厅之中，到底有多少猫腻，没人比他更清楚。
　　别说亲自带着纪凡进去，就是被老板知道，自己没能提前预警，也绝对会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里，小五立马怂了。
　　“纪队长，纪哥，纪叔，您看您的性子还是这么急，我又没说不帮忙，对不！”
　　纪凡冷笑一声。
　　这种家伙，都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性子。
　　不敲打两下，就一直给你装傻充愣。

　　“行，我在这儿等着，给你五分钟，要是想不起来，我们哥俩儿就去找郑文杰，让他帮忙想想！”
　　张恪猫下腰，将纪凡打落在地的香烟捡起来，掏出纸巾擦了擦烟嘴上的尘土，重新递到小五手里：
　　“长白山呐，三十多块钱一盒呢，可不能浪费！”
　　两人配合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小五的防线终于崩溃，哭丧着脸道：
　　“两位阿sir，你们想知道什么，我一定说还不行嘛！”
　　纪凡拍了拍他的肩膀：

　　“五哥，早有这个觉悟，咱们何必这么费劲！”
　　小五心里骂娘：觉悟你大爷，老子是怕杰哥秋后算账。
　　“纪队长，你们问的那个红姐，我好像有印象……”
　　纪凡得意的给了张恪一个眼色：看到没有，这些家伙不收拾不行。
　　只要敲打的力度够强，他们吐出来的实话越多。

　　小五也不嫌弃，将那根曾经掉在地上的烟，放到嘴里嘬了两口：
　　“阿sir，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要找的人，应该是孙若兰！”
　　张恪和纪凡同时一愣。
　　孙若兰，名字里可没有红字啊！

　　纪凡脸色一沉：
　　“郑小五，你在耍我是不是？”
　　小五吓得连连摆手：
　　“阿sir，借我三个胆子，也不敢耍您纪队长，二位请听我说完……”
　　经过他的解释，张恪两人才知道错怪了对方。
　　孙若兰，女，年纪不详，小五也只知道大概在20岁到24之间。
　　因为喜欢穿一身红衣，所以人称：红姐。
　　纪凡啐了一口唾沫：
　　“妈的，原来是这么个红姐。”
　　察觉到自己应该是过了这关，小五松了一口气。

　　“阿sir，这个阿红狗屁本事没有，只会骗一些小崽子，拿钱供着她吃吃喝喝。
　　你刚刚说的项国强，就是其中一个傻子。”
　　张恪跟纪凡对视了一眼：这小子果然知道不少内情。
　　“五哥，那你知道不知道，这两天红姐和项国强，去了哪里？”

　　小五连连摆手：
　　“阿sir，你别这么叫，小人受不起……”
　　这个警官人还怪好的嘞，不但长得帅，说话也是和气。
　　不像纪凡这个粗坯，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心里正这么想着，纪凡抬手抽了他一个大脖溜儿。

　　“问你话呢，东拉西扯的想干嘛！”
　　小五被抽得缩了一下脖子，讪讪笑道：
　　“别打别打，我说我说！”
　　这家伙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就在纪凡耐性马上耗尽之前，嬉皮笑脸的道：
　　“我想起来了，前天晚上8点……还是9点多，那个叫项国强的小子，跑过来找阿红，说是有一个赚大钱的机会……”
　　纪凡跟张恪对了一下眼神，举手准备再打：
　　“到底是8点，还是9点？”
　　小五条件反射的一缩脖子：
　　“9点多，9点多！”
　　他实在是被纪凡吓怕了。

　　张恪踏上一步，挡在两个人中间：
　　“老纪，这就是你的不对，人家小五哥都这么配合了，还动手干嘛！”
　　小五感动得热泪盈眶：你说都是重案组的，这做人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阿sir，我都说……
　　前天晚上快九点半的时候，我跟几个朋友正在K歌，中间出去上了一趟洗手间，无意间遇到了项国强那个兔崽子，鬼鬼祟祟的拉着阿红，说有大老板出100万找人帮忙……”
　　张恪心里一动，立刻追问道：

　　“那大老板叫什么名字，请他们干什么？”
　　小五两手一摊：
　　“阿sir，这个我是真不知道，他们俩见我过来，立马就不说了。”
　　张恪略感失望。

　　直觉告诉他，项国强的失踪，一定跟这件事有关。
　　只是小五没有听到更多的线索。
　　要不然，说不准能查到那两个人的下落。
　　看了一眼纪凡，对方微不可察的点了一下头。
　　“小五，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整天在外面胡混，找个正经工作，听到没有！”
　　小五点头哈腰：
　　“纪队长，您说的我都记住了。”

　　看这小子满脸的敷衍，估计是压根没当回事儿。
　　纪凡只是随口一说，也没指望他能听得进去。
　　对着张恪示意了一下，两个人转身就走。
　　小五松了一口气，眼珠子转悠几下，提高声音道：
　　“阿sir，那个项国强跟阿红提了个地名，狐仙洞还是虎星洞，我没听清楚！”
　　张恪停下脚步，脸上微微变色：
　　“多谢小五哥！”
　　小五咧着大嘴傻笑，目送两个人离开：
　　“警局里的阿sir要都是这种性格，多进去几次倒也不算什么！
　　呸呸呸，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刚刚我是胡说八道，那种地方，狗都不去的好嘛……”
　　纪凡坐进警车，并没有着急打火。

　　“老弟，你说纪小五刚刚说的狐仙洞，跟项国强后妈说的屋星洞，是不是同一个地方？”
　　张恪神情凝重：
　　“老纪，不管是不是，咱俩都得去一趟。”
　　目前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五仙洞。

　　至于那里能不能查到什么，张恪也不敢保证。
　　毕竟他也只是猜测。
　　纪凡脚下一踩油门，猛打方向盘，警车朝出城的方向驶去。
　　“反正早晚都要去，咱们就走一趟五仙洞。”
　　事实上，张恪也只是跟东山村三大爷摆龙门阵的时候，听对方说起过五仙洞的名字。
　　三大爷神神叨叨的，尤其喜欢给他讲一些老辈子的奇闻异事。
　　很可惜，经过人皮风筝案之后，张恪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
　　你还别说，真怪想的。
　　按照三大爷讲述的方位，张恪跟纪凡将警车开到了老鹰嘴。

　　这里再往前，车辆已经走不了，只能徒步前进。
　　两人跳下警车，纪凡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幽深的树林，和嶙峋的怪石，嘴里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乖乖，上次过来，咋没发现这儿的地势如此险恶！”
　　张恪笑着道：
　　“上次是解救人质，你哪有心思察看什么地势……咦！”
　　话说到一半，他猛然蹲到地上，慢慢拨动着荒草。
　　纪凡是老刑侦，在张恪发现异常的同一时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是轮胎印，还不是一辆车！”
　　只是瞥了一眼，纪凡立刻下了结论。
　　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开车到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来。
　　除非和绑架姜慕烟的人一样，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纪凡蹲下身子，查看了一下荒草地上留下的轮胎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