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山》
第16节

作者: 七路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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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薛黑牛召集了所有的薛家人在镇东的河滩上开了会,莫汉一家也在。薛黑牛不知道找哪个写了一张开会的动员材料,薛黑牛为了调动起薛家的社员们的积极性,看来是下了功夫了,这事必须得引起重视,足够的那种。在会上薛黑牛狠批了麦收第一天的失败,说当了薛家的队长这么多年就这一次最丢人,而这偏偏是最关键的时候。大家一定不能掉链子,虽然这一次的情况和条件对薛家不利,但薛家人在鲁湾几世几代与山斗,与水斗,与文斗,与武斗。都能化险为夷,在鲁湾漫枝开花,这说明薛家人的品种是优良的。

  听到这的时候,薛家人就爆发出了响应的呼号,莫汉看了看在旁边的爹和娘,他们都一脸的严肃,出奇的平静,莫汉就低下了头,莫汉的脸也是平静的,但心里却起伏不定。
  人们的呼号声让薛黑牛激动了,本来还想照着稿子念,就把稿子扔了,接下来的话就比较通俗易懂了:“娘啦个逼的,我就说嘛。我就不信咱薛家的种都是怂货,咋还干不过姓路和姓钱的,把你们在家里跟婆娘干事的劲头都使出来,炕都能整塌,这麦子还能整不趴!?明天都他娘的给我整出点动静来。”
  人群里的呼号声就更大了,比刚才热烈多了。
  麦收在第五天终于结束了,薛家人把床上干婆娘的劲都使出来了,可还是没干过钱家人,倒是比过了路家人。后来薛家人就说钱家人都不是人揍的,都是操狗的畜驴。
日期:2012-04-27 21:24:03

  根生为路家人垫了底而愤愤不平,懊恼不已。后来的那些天里,他和子超就远离了地蛋,地蛋就显得孤单了起来。孤单是孤单了但没消停,夏天的野果熟的多,地蛋总是一个人往老阳山跑,到山里摘野果子吃,结果就得了痢疾,蹿的下不了炕,都拉出了血。由于痢疾会传染,子超和根生就更不愿去找地蛋玩了。
  莫汉发现屋后的梧桐树上啄木鸟终于把窝凿完了,每次看见啄木鸟露着一只小脑袋和尖尖长长的嘴巴在那张望,就觉得生活还是有意思的。有时候他能一蹲就看半天。麦收忙完鲁湾的人们就可以闲下来一段时间,接下来就等着临秋收芋头和花生果了。
  莫汉这两天就常常往猫婆那跑,在猫婆那莫汉总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块天地。在家里莫汉觉得有父母在,不是那么自在。可在猫婆这儿,莫汉可以想说任何想说的话,高兴了可以唱,可以抱着老花猫满院子蹦达。不高兴了可以拉着脸,靠在猫婆的身上。莫汉想问猫婆啥就可以无所顾忌的问;问天,问地,问山,问水,问鲁湾。猫婆总能给莫汉讲出些沟沟道道。有时候莫汉会不管猫婆的听与不听,自己一直在嘻嘻哈哈的说着话,这些话可以不是一句完整的话,可以是即兴发挥的话。猫婆只是笑笑,啥也不说,只是看看莫汉再望望老花猫。猫婆,莫汉和老花猫可以三个谁也不说话,不吱声的待一下午。鲁湾的夏天的天长,下午也就格外的长。而猫婆的篱笆院就成了莫汉的天堂。

  莫汉问:“猫婆你有啥不知道,悟不透的没?”猫婆说:“有。”莫汉问:“啥?”猫婆闭了闭眼说:“啥都可以琢磨明白,生和死却悟不透。”莫汉又问:“为啥呢?”猫婆说:“因为人心都是肉长的么!”猫婆说完就笑了,莫汉也跟着笑,老花猫不笑,它只是喵了一下。
  新麦下来了,镇里让人给猫婆送来了口粮面和补助。猫婆就高兴的说给莫汉烙油饼吃啊,猫婆烙的油饼是最好吃的,至少是鲁湾最好吃的,油汪汪的饼子黄腾腾的,饼皮是酥的,里面是数不清的一层层的,莫汉最多曾经数出了三十多层,越往里饼就越软和了。莫汉喜欢吃,老花猫也喜欢。
  莫汉也不敢让猫婆老给自己做油饼吃,因为麦面是不多的,要省着吃。因为冬天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了,虽然现在还是夏天。
  就在这个夏天最热烈的时候,钱国奎回来了。钱国奎是钱富贵的二儿子,是钱小慧的哥。他是到山后的徂徕镇去学武去了,徂徕镇有个老师傅当年曾经拜在少林寺门下,学了一身好功夫,后来遇上了兵荒马乱就还俗回了徂徕镇。钱国奎自小好舞枪弄棒,钱家的孩子当年在他的带领下也是称豪鲁湾。自然也与地蛋交手数次,俩人谁都不服谁。这也就是为什么钱家的孩子在钱国奎离开鲁湾之后也不跟着地蛋玩的原因。自从他知道徂徕镇有一位从少林寺回来的老师傅就天天逼着家里让他去学武,开始钱福贵是不同意的,但钱国奎就认准了一条道走到黑,就绝食抗议,也不跟家里人说话。最老套的手段,却是管用的,钱福贵也心疼他的二儿子,就从了钱国奎的心愿,送他去了徂徕镇,一去就是快三年。但地蛋说他的绝食是骗钱福贵的,因为他妹妹钱小慧那时候常偷偷给钱国奎拿吃的。这是地蛋自钱国奎走了之后一直拿来灭他威风的话把,假绝食。

  钱国奎的回来鲁湾的大人们并不太在意,但是在鲁湾的孩子间,这件事却是大事。消息像白面蒸馍的味道一样,有风无风的就传遍了鲁湾的孩子们中间。地蛋知道了这件事以后痢疾竟然奇迹般的止住了,他曾经在事后跟莫汉他们讲说:“他需要战斗!”
  钱国奎回来之后,钱家的孩子们自然找到了组织,都往钱国奎家跑。根生凭借着敏锐的意识觉得有大事要发生了,他一直在跟地蛋强调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但钱国奎却出奇的安分,三天都没闹任何大动静,只是把钱家的孩子带到镇街上去表演他学的功夫。钱家的孩子们把钱国奎围在中间,兴奋的催促着钱国奎给他们露两手。钱国奎也确实露了,不止是两手。他能单掌劈开一块青砖,能把一根铁条弯舍,还能连续翻四个跟头,打旁练能一直从镇街的大槐树这头打到石狮子那头。

  钱国奎的所施展的功夫等到了地蛋和根生耳朵里的时候,已经是绝非如此,万象丛生了。钱国奎能掌劈石条,头开青砖,能把一颗大树生生弯断,能一跃上树,翻跟斗已经是家常小菜了,这就让地蛋心里发了怯。等到有人跟地蛋说钱国奎能在水上漂,在水湾水面上来回蹿的时候,地蛋的痢疾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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