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的人静下来,楚归梵隐约感觉到他情绪不高,以为是自己影响了他,连忙找补:“在周家住的那两年还是有开心的时刻,那段时间大哥二哥经常带我出去玩,你有的时候也在呢。”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那时候不怎么爱说话,存在感很低。”
男人轻闭双眸,点头,“记得,还给你买过吃的。”
回想起往事,楚归梵不由得多说两句:“大哥二哥对我特别好,尤其是二哥,我知道他回到周家那几年恐怕过得比我还差,但是他还是会护着我。这大概....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吧。”
周惊寒是楚归梵伯父周远山在外面的儿子,十二岁才被接回来。待在周家的六年时间里,闹过不少事,也逃过很多次,每次都会被抓回来狠狠挨一顿毒打。
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惊寒忽然不折腾了,一反常态听从周远山的安排,远赴大洋彼岸求学,至今未回。
酱料调完,楚归梵倒进装了排骨的碗里,用筷子搅拌均匀,腌完的排骨要静置一段时间,不然不够入味。
傅行深静静看着她的动作,轻声道:“去吃点蛋糕吧,听说不高兴的时候要吃点甜的。”
餐桌中间放着一个摔得乱七八糟的蛋糕,一男一女分坐对面,各自拿了把勺子慢吞吞吃着。
屋里灯光明亮,惯常冷清的餐桌难得有一丝温情的气氛。
“你呢?你是怎么离开的?”
楚归梵离开周家的前一年,他高中毕业,成功被国外顶尖大学录取,因此,对她的事情知道的不多。
今晚聊到这里,倒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是裴爷爷。”
裴渊的外公裴敬先,家中世代行医,德高望重,不知道救了多少人,就算是周家那位老太太见了他也要给三分薄面。
“妈妈好长时间见不到我,得了抑郁症,后来有一天,跳楼了。”
傅行深眼皮一跳,手指不自觉用力,塑料勺子悄然弯曲。
楚归梵眼眶湿润,“还好是二楼,没有大碍。这件事情惊动了裴爷爷,他亲自去周家把我领回去的。”
那杯放在桌上一直没人动的奶茶忽然被男人拿过去,插上吸管喝了口,他皱眉,“太甜。”
葡萄果肉混着掺了芝士奶盖的果汁,甜得发苦。
这么一打岔,楚归梵的注意力被转移,“这杯奶茶本来是冰沙,现在都化成水了,哥哥你别喝了吧。”
傅行深放下奶茶,“行,下次重新给我买一杯。”
两个人头挨着头吃完了一整个蛋糕,又吃完了一整盘排骨。
“行了,吃完早点休息。”男人站起身,“桌上的东西不用收拾,明早会有阿姨过来。”
“好。”
二楼的空间很大,房间很多,有一股浓郁的独属于单身男人的生活气息,客厅沙发上有几件叠好的衬衫,椅子上挂着领带,桌上还放着几本书,其中一本书页被翻开,中间夹着书签。
楚归梵好奇地瞟了眼,是法语原版的《窄门》。
她现在有点相信他和顾洄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了。
傅行深还在楼下,这么大的地方只有她一个人,楚归梵整个人放松下来。
方才吃饭的时候虽说氛围不错,俩人聊得还算和谐,但她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着的,生怕惹他不高兴挂脸。
她还记着傅行深说过要找她清算总账的事,可他现在什么都没提。
万一他状似不经意在妈妈面前随意说了两句,妈妈肯定会生气,觉得她不尊重哥哥。
身体松懈下来,原先被强行忽略的疼痛此刻变得更加清晰。
楚归梵走到浴室,开灯,明亮的灯光将她笼罩,镜子里映出一个脏兮兮的女孩。
头发早就被风吹乱了,裙子上满是泥灰,脚踝已经不怎么疼了,但尚未消肿,圆滚滚的样子很滑稽。
先前在医院的时候,护士为她简单处理了身上的伤口,除了腿上的擦伤,手臂上也有不少伤口,涂在伤口上的药膏也不知道什么成分,红红的,上完药反而看起来更惨了。
活像个小叫花子。
怪不得傅行深今晚看她的目光总带着一两分嫌弃。
她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流冲刷过她的指缝,很舒服,如果能冲遍全身,那就更舒服了。
这么热的天,她想洗个澡。
但是有个很严重的问题——
她没带换洗衣服。
傅行深这里连双女人的拖鞋都没有,更别提女人的睡衣。
楚归梵轻啧一声,抱怨地嘟囔了句:“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连个对象都不找,不会跟大哥一样喜欢男人吧?”
外面的暴雨一直没停,路上应该堵得很厉害,不然傅行深不会抄近路带她回他家。
现在这个时间点去外面买或者找人送也不太现实。
楚归梵头疼的揉了揉额头,想了会,然后打开浴室柜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叠浴巾,旁边挂着几件浴袍,她眼睛一亮,拿出浴袍在自己身上比了下。
很长很大,穿在她身上肯定会拖到地上。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但是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洗了澡之后她肯定不能只穿一件浴袍,里面什么都不穿,万一在外面碰到傅行深,那场景...
就算那是她哥哥也不可以!
楚归梵一想到那个画面尴尬的脚趾都缩起来了。
何况她也不习惯裸睡...
楚归梵在浴室里纠结半天,纠结到傅行深上楼都没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
“傻站着干嘛?药酒上了没有?”
傅行深一上楼,便看到浴室的门半开,里头站着一个清瘦小巧的身影,乌黑柔顺的长发缎子似的披在脑后,侧影纤薄,裙子下的两条小腿遍布青红痕印,看着好不可怜。
耳边忽然出现一道冷不丁的声音,楚归梵吓了一跳。
她怔怔望着他,条件反射摇头。
男人分外优越的骨相尽数暴露在明晰灯光下,他手扶着门,脑袋轻轻侧着,浓黑睫毛在眼底投射出一道纤长的阴影,修眉朗目,漆黑双眸映着光线,勾魂夺魄的一张脸。
“过来,上药。”
说完,转身就走。
楚归梵站着不动,傅行深没听到跟来的脚步声,回头,微微挑眉,“怎么?怕疼?”
她摇头,一双眼睛清泠泠的,小声喊他:“哥哥。”
可怜巴巴的模样,加上熟悉的语气,下一秒应该要提条件了。
傅行深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楚归梵一鼓作气接着道:“我想先洗个澡。”
果然,条件来了。
“但是没有换洗衣服,我能不能、能不能借你一件短袖穿?”
他不说话,情绪很淡,却散发着无形的压迫感。
楚归梵急忙说:“我只穿一个晚上,明天回家的时候帮你洗好,不、不,我重新买一件一模一样的还给你。”
说完这句话,她停了两秒,小心翼翼观察男人的神色,没有异样,才问:“可以吗?”
傅行深依旧看着她不说话。
每次他这副神情,楚归梵都倍感压力,顶着那道视线硬着头皮说:“哥哥,现在是夏天,我今天在外面玩了一下午,出了汗,后来又摔跤,浑身脏兮兮的,不洗澡的话会把你的床弄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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