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脸懵逼的魏文新,王敬夜继续说道,“工作人员将从区委办、政府办、纪委、政法委、宣传部、公丨安丨局、安监局等部门抽调。明天下午召开动员会,后天正式进驻梅山镇。电视台也要安排一名得力记者跟踪报道,我看就安排凌晨吧。”
“凌晨?他能胜任吗?”魏文新反问。
“他可是人才呀,当然要勇挑重担了!他要不是走错了考场,说不定就要来部里的外宣办上班了!”王敬夜戏谑道。
“一定要派凌晨去?”
“对,凌晨!——”王敬夜毫不犹豫地说。
“要是凌晨下乡去了,我们的人手又不够用啊,周书记要求太高了,我们都已经更换了好几个记者了!”
“那就把那个面试第二名的也招进来吧。好像是叫李间鸿吧,听说他还是凌晨的同班同学了,也是校报的记者!”
“李间鸿?……”
“是的,李间鸿!——”王敬夜笑眯眯地说,“这是陈部长的意思,小李以后就专门为周书记服务。”
“陈部长……”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陈恒吉还是北江区委常委、宣传部部长。
魏文新沉默了,此时,他要是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30多年就算白活了。
这是赤裸裸地针对凌晨,地地道道的阳谋啊!
在职场,最怕的不是明枪暗箭,也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面对阳谋,你明明知道,这就是上面的人,针对你量身定制挖好的一个坑,但是你却只能装成一副视死如归的豪气,顺着人家的意思往里跳,因为你找不出充分的理由来拒绝!除非你拍拍屁股走人,否则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别无选择。
“安排我去下乡驻点?”凌晨惊慌失措地看着魏文新。
“是的,派你去梅山镇驻点采访。负责此次矿山安全生产专项整顿行动的新闻报道。”
“可是,我刚来,什么都不熟悉呀!”
“边做边学吧。这是王敬夜副部长安排的,为此还将你的试用期调整为1个月了,等考核通过了就可以转为合同工。”魏文新压住心中的怒火,努力保持心平气和地样子跟凌晨耐心解释。
魏文新是打心底喜欢凌晨,当他第一次看到凌晨,就仿佛看到了当年毕业时的自己:善良、阳光,开朗,还有点小聪明。
但作为上司,是忌讳跟下属讨论领导层之间的事,万一你是“大嘴巴”,那就玩大了。
魏文新不是不信任凌晨,而是不希望他太早接触这里面的东西,自然不能将刚才在王敬夜办公室,发生的不愉快相告。
领导在下属面前说一半留一半,保持一定的神秘感,永远比实话实说,有利于保持自己的光辉形象。
因为,即使是谎言重复一千遍就成了真理!
“凌晨,你还是去吧。每天还有50元的下乡补贴。”
“我……”凌晨真想说“我不干了”,但想到自己囊中羞涩和正躺在病床上的父亲,只好忍住,低头不语。
一品阁,7号包厢。
主位坐着魏文新,他的右手边坐着凌晨,左边则是邓媛媛。司机高枫和播音员陈晖、网站编辑林薇等人依次坐着。
“欢迎凌晨今天正式入职,因为下午还有工作,以茶代酒,干杯!”魏文新端起茶杯站起来,大声说道。
“欢迎凌晨!干杯!——”其他人纷纷回应和着。
凌晨连忙站起来,用右手高高举起茶杯,与魏文新和邓媛媛依次碰杯,就一饮而尽,动作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大家一怔,随即就轻轻笑起来。
凌晨看到杯子都空了,端起桌上的茶壶,先给魏文新的杯子倒满茶,然后陆续给其他人也都倒满一杯茶,最后才给自己倒,心里却嘀咕:大家为什么笑呢?我哪里做得不对?……
刚想到这个,发现杯中茶水快要溢出来了,赶紧握住了茶壶。茶水不多不少,满满当当一杯。想再次举杯,一碰杯子,好烫!
眼尖心细的魏文新发现了凌晨的窘态,在心里偷偷地骂了一句,“臭小子,还真是一张白纸啊,一点酒桌礼仪也不懂呀!”
龄近不惑之年,魏文新有点小肚腩,每当想给大家讲“名言金句”时,他都会有下意识的招牌动作,抚摸两下肚腩。
当然,不是所有的人,都会有机会听到他的“教导”,这要对他的胃口,属他的脾性,才会有如此待遇。
“凌晨啊,酒满茶七。倒茶七分满,倒酒九分满。茶满欺人,酒满敬人。你不会是要下乡,对我有什么不满吧?”
魏文新看着凌晨,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
凌晨吓一跳,正想开口辩解。
魏文新摆摆手,不紧不慢地说:“茶用开水冲泡,倒满了,因为太烫不方便喝,还容易烫伤。如果是以茶代酒,在碰杯时,应将自己的杯子低于对方,以示尊重。”
凌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同时向魏文新投去感激的目光。
众人表现各异,但心思却百转千回:魏台长好像对凌晨高看一眼,厚爱一分啊。这魏台长是要把凌晨当接班人来培养呀!
上次面试,滑铁卢!今天面试,有惊有险!
凌晨工工整整在日记本上写上15个字。他有每天坚持写日记和读书的习惯。
日记,是一个人最好的倾诉对象。在日记里,可以写你想说的话,真实地记录你生活和工作中的喜怒哀乐、成败得失。
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书的好处就在于,使你成为完善的人,因为生活的不解与疑惑,都能在书中找到答案。
读书和写日记,成为凌晨每天雷打不动要做的两门功课,从初一开始,至今已经整整有10个年头了。
7月份的南方,是收割早稻、栽插晚稻的双抢时节,正值进入三伏天,天气又热又晒,也是农村一年里农事最多、最艰辛难熬的日子。
合上林语堂的《中国新闻舆论史》,凌晨看看时间已是晚上八点半了,心想,这个时候父亲还没休息,母亲也差不多是干完农活回家吃完晚饭了,于是拿出手机。
“爸爸,我是凌晨。请问你身体好点没?”
“好多了,打了一天针就回家了。躺在医院难受,还要花钱……,找你妈吧,那我去洗澡了。”父亲凌仲坤说了几句,就把手机塞给妻子曹溪澜,一个人坐到门口抽着烟。
曹溪澜瞪了丈夫一眼,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温柔地说:“晨晨呀,今天怎么有时间给家里打电话?是不是找到工作了?”
知子莫若母,儿子从小就是报喜不报忧,昨天说起工作的事还吞吞吐吐的,今天就主动打电话回家,肯定是工作有着落了。
“是的。妈,今天上午去参加了面试,明天开始正式上班了。爸爸怎么就回家了?他不是……”
“哎,医生说,检查结果要月底才能出来。你爸爸舍不得花钱,惦记着家里的谷子没人管!他那个牛脾气,你又不不知道!”凌晨和母亲东拉西扯聊了一会家常后,叮嘱他们保重身体就挂了电话。
“找到工作了?”看着母子俩聊得尽兴,凌仲坤心里一阵发酸,张了张嘴,最后蹦出几个字。
“说是到电视台做记者。”曹溪澜高兴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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