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亦安拿起垃圾桶来看,桶底有一张口香糖大小的收银小票贴在桶,因为垃圾桶是乳白色的,小票也是白色的,所以很不起眼。
程亦安掏出手机拍下水印照片留证,而后从垃圾桶底揭下来那张小票。
小票显示交易时间是在十月十四日的傍晚六点四十分,交易内容是9..9元麦香派特价面包,交易地点显示是一家叫做宜家好的超市。
程亦安用证物袋小心把小票装进去,虽然不知道这个小票与案件有什么关联,但是她就是直觉觉得这个小票出现的有点奇怪。
一个不爱在家做饭,甚至厨房垃圾桶都没有套垃圾袋的人,为什么会在案发前一天特意到厨房来扔一张面包小票,这个行为有些违和。
程亦安又走进卫生间,卫生间异乎寻常的干净,像是被特意打扫过一样,马桶亮的发光,镜子也被擦的锃光瓦亮,没有水痕。
“这里这么干净,我几乎要以为这里是第一现场了!”程亦安由衷感叹道。
确实很多案件第一现场都是卫生间,因为有水便于清洁血迹。
“的确会让人怀疑,不过技检科的同事已经来做过鲁米诺检查,没有发现异常,只能说王文博比较爱干净了。”
吴谢池摸了摸水龙头背后,居然也是一尘不染。
程亦安皱着眉反驳道:“可是这个屋内卫生间干净的特别异常,明明卫生间里连打扫工具都没有,卧室却又特别凌乱了,这很不符合常理。”
王文博的卧室像很多单身男青年一样,不叠被子、不叠衣服,衣服不知道是洗过还是没洗过都堆在衣柜里。床上的床单皱皱巴巴,也看不出颜色。
难以想象有这样卧室的人,能把卫生间打扫的那么干净。
解释不通,程亦安只能先记录下这个疑点。
卧室靠近窗户的位置摆着一个电脑桌,桌上积落的灰尘显示那里曾经放了一台电脑。
吴谢池说:“这里是王文博的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有开机密码,被送到信息科去做破解了,车里没有找到王文博的手机,他家里也没有发现。手机目前处于关机状态。”
程亦安打开床头柜抽屉,里面放了几本书和一张A4纸大小的海报。
海报上是一个盛装打扮、容貌清丽的女人,海报的右下角印着泰语,程亦安用手机搜索了一下,显示这是一位着名的泰国人妖演员。
而那几本书则都是印刷粗糙的盗版书籍,讲的基本是一些心理学知识以及聊斋故事之类的。书上没有笔记或者折页,看上去只是王文博无聊打发时间时的睡前读物。
“有调查价值的已经取证带走了,剩下的这些,你有什么新的看法?”
吴谢池打开小手电筒,蹲下来查看了一下床底,起身问程亦安道。
“一个不爱社交、不工作,宅在家里的人,一个内心空虚的人。”
程亦安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地说出她对王文博的心理画像。
她居然在这个王文博身上看到了一点儿自己的影子,因为她在工作之余也是这样宅着,那么她那个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想案子、想报仇,然后没了。
大学时教授犯罪心理学的老师曾劝解过程亦安,说人不可能仅仅靠仇恨活着,那样的内心太苍白、太虚弱,人生该以何为继啊。
那王文博呢,一个正值盛年的年轻人,孤独的把自己关在这间潦草的屋内,他在想什么?
程亦安说:“我们需要和王文博的父母深入的聊一聊,他们之间的矛盾,或许能解释王文博这种异常的生活状态。”
“一般孩子和父母之间的矛盾,往往都是以爱为出发点,父母干涉、控制,孩子抗争。能让父母如此决绝的放弃这个孩子,这个孩子身上有什么不可原谅的东西?”
吴谢池淡淡的说,他把衣柜彻底打开,一件一件翻看衣柜里的衣服,都是一些非常普通、廉价的开架货,旧旧的,像是穿了很多年。
翻到最后,一件校服掉了下来,吴谢池打开一看,是一件高中的短袖校服,胸前印着榕城市育才高中的字样。
“都毕业十来年了,高中校服居然还留着,对王文博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程亦安接过,看了看领标和洗标,上面都没有什么特殊标记,就是普普通通的一件高中校服,只是尺码很小,只有160。
“王文博高中时期这么瘦小吗?校服尺码只有160。”
程亦安把衣服放回衣柜,余光扫到床头柜与床之间的缝隙,似乎有个红色的东西卡在那里。
她连忙挪开柜子,一盒红色的纸质纸巾盒掉落在地上。
那是一盒崭新的印着酒店名称的纸巾,酒店则是榕城有名的酒楼——食神宴。
一个酒楼一旦有名,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昂贵。
“食神宴仅承接宴席,不接待散客,且包厢消费最低限额都是两千块。而这种印花纸巾,是食神宴的二楼包厢配用的,并且随着季节更换印花,这盒纸巾是桂花,也就是近一两个月的款式,王文博最近去食神宴吃饭了?以王文博的经济实力,去食神宴消费是不是显得有些勉强。”
吴谢池不愧于吴大少爷的名声,对榕城这些豪华酒楼非常了解,立刻点出这盒纸巾的特殊之处。
这是预料之外的收获,程亦安稍有些兴奋,她接着吴谢池的话分析道:“也有可能是被宴请,食神宴的消费水平明显不符合王文博一贯的消费能力,被邀请的概率大过他自己主动去的概率。只是他一个社会关系如此淡薄的人,谁会邀请他去这样昂贵的酒店吃饭呢?”
“不过不管是他自己请别人或者是别人请他,这都是社会关系上的一个突破点,尤其是近期发生的。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往下查。”
程亦安拍下纸巾盒的照片,又小心翼翼地用大号证物袋,将纸巾盒装了进去。
“我们在走访完王文博父母家后可以顺路去一趟食神宴,他们刚好都在中城区。”
有了初步方向,二人不再耽搁时间,立刻前往王文博父母家中。
与王文博老旧简陋的居住环境不同,王文博的父母住在中城区一个新建的高档小区。
小区大门富丽堂皇,绿化景观精致美观,宛若公园一样。物业服务也是尽职尽责。
尽管程亦安第一时间提供了丨警丨察证说明来意,但物业安保小哥还是先打电话和王文博父母确认后,才陪同他们一起进入小区。
安保小哥带着他们来到小区中央景观最佳的一栋楼,直接上到顶楼的大户型。
王文博的父亲王越就站在电梯口等待。
王越已经年过六旬,但是身材精壮,头发花白但茂密,用发蜡打理的整整齐齐,戴着一副玳瑁色的眼镜,面容儒雅保养得宜,书卷气十足,看上去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他见了程亦安和吴谢池,客气的主动上前握手。
“丨警丨察同志你们好,为了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让你们费心了。”
他衣着得体,面色红润,虽然眼角眉梢还挂着点悲伤,但程亦安感觉他这种悲伤,表演的意味更加浓重。
王越的家门敞开着,露出里面崭新的装潢和家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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