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江湖》
第7节

作者: 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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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山撂下电话,吩咐手下把王伟强叫来,劈头盖脸就一顿臭骂。
  “你TM咋想的?人家一个月给你5000块钱还不知足?找老千去搅和人家生意,一天赢了20多万?你想当土匪啊?”
  王伟强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吭哧半天,最后来了句:“大哥,我知道错了,以后不去找他了。”

  “滚吧。”
  王伟强灰溜溜的离开,那副大哥派头,在靠山面前可摆不出来。
  左殿军的赌局继续开门,南霸天果然再也没来找过他,但是,保护费该交还得交。
  这件事,让两个人心里都挺不痛快。
  左殿军输了几十万,还得交保护费,肯定很闹心。

  王伟强觉得,你TM挣那么多钱,我赢点咋了?都是社会人,你还找白道关系压我,你算什么东西?太不讲究了!
  谢庆负责收保护费,他不知道南霸天被靠山训斥了,每次拿完钱,还要赢点再走,一来二去,在左殿军这里,积累很多仇恨值。
  其实,谢庆胃口很小,每次赢几百块就跑了,但是呢,90年代普通工人的工资也就100多块钱。
  再说,苍蝇不咬人,它也膈应人。

  左殿军钱没少挣,心里却不痛快,他想找点合适的兄弟,也没有太好的人选。
  大列巴和金正浩都劝他:“大军哥,慢慢来呗,以后日子会越过越好,眼巴前社会上很乱,真正敢打敢杀的那批人,都在蹲笆篱子呢!”
  笆篱子就是监狱的意思,这句话,让左殿军想起了丁云峰。
  “对啊,老三可是硬手,敢打敢干,面对乔四的刀枪炮子都不怂。”
  左殿军抽空去监狱探望小丁,得知丁云峰还差八个月的刑期,于是,他托关系帮丁云峰争取减刑,提前六个月出狱。
  1991年春天,丁云峰在左殿军的帮助下,离开了红星村的曙光监狱。
  这时候,丁云峰家里挺惨,父母俩孩子,他进了监狱,姐姐每天照顾姐夫——李志强没死,但残疾了,偏瘫,哆嗦,东北话叫弹弦子,已经失去劳动能力,生活非常困难。
  制药总厂报销了李志强的住院费用,又象征性给了一笔钱,相当于两年的工资吧,按说这也不错,可是对于人的一生来讲,却显得杯水车薪。
  李志强的父母都是农村人,没什么钱,丁云峰父母挣的钱,大部分都补贴给了女儿,自己家房子漏雨,都没钱修复,只能找块塑料布盖上,再压几块砖头子。
  丁云峰目睹父母的惨状,真是心如刀绞,他发誓,要挣钱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

  “二哥,你说这人,活着咋就这么难呢?”
  左殿军找丁云峰喝酒,酒过三巡,丁云峰不禁感慨。
  这时候,他已经把左殿军当成亲哥了,于是说出自己家的生活压力。
  左殿军笑了:“三弟呀,你父母身体都挺好,姐夫也活着,这不挺好吗?至于钱,我不缺钱,你就不缺钱,知道不?”
  两人喝完酒,来到和兴路的赌局子,左殿军打开保险柜,拿了两万块钱给丁云峰。
  “拿着花去,不够再找我要。”

  90年代初期的两万块钱,价值比现在一百万都高,左殿军是真讲究。
  “二哥!你这,不用拿这么多!”
  “拿我当哥,就别跟我客气,你家里有困难,我能不帮么?”
  “二哥,那我啥也不说了,以后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
  左殿军拦住他:“咱们兄弟不说那个!刀山火海,谁爱去谁去,轮不到你我。”
  丁云峰用这笔钱,给父母和姐姐,姐夫,解决了很大的生活问题。
  然后,他就每天都跟左殿军厮混在一起。
  丁云峰不好吃喝,不沾嫖赌,整天就是锻炼身体,再不就练枪,他知道,要混社会,光是身手好还不够,必须枪法精湛,最好指哪打哪儿。
  要说练枪也看天赋,名师指点,高人传授的未必就能练好,反倒有些江湖中人,自己摸着枪,随便捅咕捅咕,就能打的不错,以前东北许多胡子土匪,都能弹无虚发,白天打鸟,晚上打烟头,甚至萤火虫都能一枪一个,不服不行。
  丁云峰天赋不错,很快就熟悉了枪械,不说指哪打哪,也能玩个手熟。
  次月,又到了交保护费的时候,谢庆晃晃悠悠走进屋。
  “哎,小左,该上贡了!”
  左殿军看到谢庆就觉得恶心,但又得罪不起南霸天,只能让大列巴去拿钱。
  谢庆得了钱还不走,凑到赌桌上,又开始赌博,今天他手气不好,陆续输了七八百,谢庆骂骂咧咧,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小左,我没带钱,老规矩,记账啊!”

  “等会儿。”
  丁云峰拦住谢庆。
  “你兜里那不是钱?那么厚一摞子,还说没带钱?”
  “我C你妈,你谁啊?有你啥事?”
  谢庆张嘴就骂,丁云峰可不惯着他,抓住他手腕子,往下一压,膝盖提起,咣当就怼在谢庆脸上。
  “哎……”
  谢庆被打个满脸花,头晕目眩,鼻口窜血:“小B崽子,我大哥是南霸天,你敢打我?”
  “你爹是XXX(当时的一个大人物)也不好使!”

  丁云峰在和兴路赌局子待了这么多天,早就知道左殿军跟南霸天那点恩怨,今天谢庆上门,他就要帮二哥出头,解决这个麻烦。
  还是那句话,你花了别人的钱,就要给别人出力,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人家帮你减刑,又给你送钱,要干啥,你心里得有数。
  丁云峰把谢庆一顿胖揍,又从他兜里,掏出几万块钱,交给左殿军平账。
  这笔钱是谢庆收了好多商户的保护费,不单纯是左殿军这一家。
  “小丁,你别冲动,南霸天可不好惹。”
  左殿军一边说话,一边把钱收起来,其实,他早知道丁云峰是亡命徒,这段时间,他也受够了气,想跟王伟强“壳”一下子,私底下,他把短把子都买好了。
  丁云峰踩着谢庆说:“二哥,我就问你一句,我把南霸天废了,你能摆平不?”
  左殿军说:“南霸天是社会大哥,他被人收拾了,只要没死,就不会报警。”
  “行,我心里有数了。”

  当年的江湖就是这样,只要你没干出人命,都算小事儿,民不举官不究,别欺负普通老百姓,社会混子互相砍杀,在公丨安丨眼里属于狗咬狗,真的懒得搭理你。
  丁云峰把谢庆拉到里屋,逼问出南霸天的住址,当天晚上,带着一把手枪,来到南霸天家门口。
  南霸天住在儿童公园旁边的新发小区,那时候,小区都是敞开的,没有封闭管理,丁云峰按照门牌号,找到某单元的二楼,看见屋里灯火通明,有五六个人,正喝酒吹牛B呢。
  丁云峰耐着性子,在外面等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南霸天把所有兄弟都送走,只剩他跟媳妇儿俩人,回家关灯就要睡觉。
  丁云峰咣咣咣敲门,南霸天的媳妇儿问:“谁呀?”

  丁云峰说:“嫂子,我是谢庆的兄弟,我们收完保护费了,过来交钱。”
  南霸天媳妇儿说:“哎呀,这都几点了?明天再说吧!”
  “不行啊,嫂子,我手里五六万呢,带身上不合适,万一丢了,我承担不起这责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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