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康安路米粟也是一个社会大哥,他属于会做人,不会打仗,朋友多,关系硬,手底下不够狠,以前见了孙大棒子都得绕着走,曾经被他按在地上摩擦过好几回。
“腾龙,我跟郝局是铁哥们儿!”
孙长贵怒发冲冠,无论肉禽批发还是12路公共汽车,他投入的成本何止500万?每年10万养老金就想拿走?做梦呢?
“我知道,郝局明年不也退休么?”
腾龙一边抖腿一边坏笑:“你们两个老头,钱都挣够了,就给我们年轻人留点机会呗?”
“我这辈子,不受人威胁,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敲诈勒索,想都别想。”
肉禽批发市场和公共交通线路承包都是正经生意,必须经过政府渠道,所有文件都得合法合规,这也是孙长富的依仗。
如今,豁牙子惨死,他必须硬气,否则,绝对被腾龙吞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残疾人还这么大火气。”
“也行,你慢慢想,我不着急。”
腾龙和手下兄弟,把屋里挤的满满登登,他们也不说话,就跟孙大棒子干耗。
不打人,不骂人,但不让你出门,也不给饭吃,不给水喝,上厕所,睡觉都不行。
两拨人从下午熬到晚上,又熬到深夜,腾龙手下把豁牙子拖走沉江,孙长贵懊恼悔恨,破口大骂,腾龙笑眯眯的,一点都不生气,只是说:“老孙大哥,我答应郝局了,不会对你动手。”
“可你也得识相啊,明天你再不答应,莽子一枪把你爆头了,我也管不了他,毕竟,他有精神病,持证的那种,杀人不犯法。”
孙长贵气得要死,放在以前,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还没整完?”
日出时,门外进来一个大光头,说话声音洪亮:“腾龙,你办事效率也不行啊,肉禽批发市场那边,全都换成我的人了。”
这光头膀大腰圆,满脸坑坑洼洼,相貌十分凶恶,正是康安路的社会大哥米粟。
“你行你上。”
腾龙知道这俩人有仇,他也乐得看热闹。
米粟走到孙大棒子面前,左右开弓,咣咣给他一顿电炮,打的这个残疾人,满地打滚,惨叫连连,刚养好的枪伤都破裂了,冒出一股股鲜血。
“83年,咱俩第一次见面,你一个人打五六个,多威风啊?根本不记得我是谁吧?当年我就发誓,必须把你踩在脚底下。”
“87年,我带着一群兄弟,好不容易做点肉禽生意,被你看上了,你怎么说的?三天内搬家,要不然就干死我!我怕你啊,只能搬家,损失多少钱,你给我算算?”
“90年,你派兄弟抢走我一台进口捷达,孙大棒子,我C你M,你知道那台车,花了我多少钱,搭了我多少人情吗?”
米粟恨不得把孙长贵打死,还是腾龙拦着他:“哎哎,差不多得了!”
孙长贵闭着眼睛,知道大势已去,自己再不答应腾龙的要求,米粟真敢弄死自己。
“腾龙,12路公交车和肉禽批发市场,都给我留10%股份,另外,你们帮我干死丁云峰!”
“去你M的吧,你有啥资格跟我俩谈条件?”
米粟根本不答应。
腾龙却笑眯眯的说:“哎呀,行,没问题,我帮你。”
他身后有个兄弟说:“龙哥,丁云峰不好惹啊,咱们招他干啥?”
“哎呀,为了给老孙大哥报仇,就算乔四活着,我也敢干死他!”
腾龙拍着胸脯保证,肯定给丁云峰弄死,实际上呢,他心里的想法是,只要孙大棒子配合,把12路公交车的运营权转到他名下,别的事儿他可就不管了。
什么收拾丁云峰,什么分你10%利润,你想吃屁啊?
江湖险恶,人心鬼蜮,没有实力,你拿什么谈条件?
辽省,滨城,中山区。
丁云峰在劳动公园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每天睡的腰生疼,吃的直反胃,瞅啥都迷糊,干啥都不对。
由于实在无聊,他就买点海鲜,在路边瞎转悠,一边吃海货,一边喝啤酒,琢磨自己啥时候才能回家。
“哎呀,王哥!”
有个人拍了丁云峰肩膀一下,小丁回头,看见这人穿着军绿色大衣,身材高大,肩宽背厚,肌肉线条很明显,神色却很憔悴,头发乱的像鸡窝,一说话肚子还咕噜噜的叫。
“你认错人了。”
“王哥,我是小路啊。”
那人满脸笑容,一把抢过啤酒,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
“……”
丁云峰看他眼神闪烁,强作镇定的样子,笑着说:“兄弟,出门在外,碰见困难了吧?我请你吃饭?”
丁云峰在监狱里,听过很多五花八门的江湖故事,其中就包括这种,招摇撞骗,蒙吃蒙喝的类型。
人之初,性本善,可肚子饿,要吃饭,混社会,落难了,没办法也只能出此下策。
丁云峰很有格局,也爱交朋友,觉得碰见就是缘分,能帮就帮吧。
“谢谢啊!”
这小子没拒绝,跟着丁云峰,来到一家饭馆,点了四菜一汤,一顿风卷残云,吃的干干净净。
“你真能造(吃)。”
丁云峰随口感叹,这小子的饭量,几乎是自己的三倍,要知道,这是90年代的东北菜馆,一个菜的分量,至少等于南方两个菜。
“哥们儿,别心疼钱,等我找到朋友,加倍还你。”
“草,你说啥呢?心疼钱我就不搭理你了。”
丁云峰脸色一沉,那小子连忙道歉:“哎呀,我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
这小子说话带点京腔,丁云峰就问他:“京城人?你怎么混的连饭都吃不上了?”
“哎呀,说多了都是眼泪,讲多了都是故事。”
这小子自我介绍,说他叫路勇刚,以前当过侦察兵,后来退伍开出租,因为脾气火爆,把乘客打的骨折住院,无奈跑路到东北避避风头。
“呵呵,行,吃饭。”
丁云峰看得出,路勇刚说话有所保留,但是萍水相逢,他没必要追问。
其实,路勇刚身上有两条人命,所犯的事儿,比丁云峰更大。
90年初,路勇刚的父亲,得了肺结核,没钱治疗,差点病死,这时,有个战友送来一笔钱,不但把父亲的病治好,还剩下很大的数目。
战友建议他,去办理出租车营运资格,说现在跑出租能挣大钱。
路勇刚从善如流,花钱托关系,成了出租车司机。
他这个战友,名叫滕文俊,脑子灵活,身手出色,当年,跟京城一个南方来的大老板混饭吃,属于黑手套吧,做的都是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累活。
滕文俊说:“我这辈子,吃了太多苦,不想让爹妈和兄弟姐妹吃苦,只能豁出这一身剐……我有今天没明天,如果哪天不在了,麻烦你多照顾我家里人。”
路勇刚表示没问题。
90年底,滕文俊给大老板办了一件大事,解决了他的竞争对手,然后亡命天涯。
临走之前,他留下10万块安家费,这笔钱,却害了他的家人,也害了路勇刚。
滕文俊的弟弟滕文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
以前家里穷,谁都欺负他,后来,他哥混出头了,他也嘚瑟起来,整天游逛,到处装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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