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词——西汉后宫波诡云谲的斗争》
第6节作者:
侯虹斌 许娙“嗤”了一声,轻蔑一说:“如果不是他们非要搅上我和父亲,我才耻于跟你的臣僚相提并论呢。个个文不能,武不成,勾心斗角,鸡鸣狗盗,只知道借着天象异兆作文章,干过什么好事?看到经业现在兴盛了,大家就一窝蜂赶去研究,一部经书解说能有百万言,大师多达上千人。为什么?因为这是一条利禄的门路。这就是你的那些朝臣!”
刘骜的愤怒一直冲上头。许娙说得没错,可是,他不能纵容她。许娙还在往下说:“我没猜错吧,要我父亲引退是不是又是王凤的主意?”他克制住自己,平静地说:“是朕的主意。”
许娙又格格地笑起来。“陛下,你的好舅舅就要把臣妾把死里逼了,你倒跑过来做说客?王凤难道是为汉家宗室打算吗?他是为王家作打算。王凤怕我父亲凌越在他之上,欲除我父亲为后快。你还不帮我?你说话呀!你说话呀!”
刘骜看着许皇后那张粉白的脸,她的下巴好像忽然尖了起来。他的喉咙涌起一种深深的绝望,又黑,又甜。他没有回应。他坐在榻上,眼睛放在许娙的脸上,却又不看她,眼神是虚空的、飘缈的。
忽然间,大殿里就寂静下来了。许娙也发现,刘骜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她有一点点的胆怯。但又想,不相干的,我真的生气了,是他不对。
沉寂一番之后,刘骜开口了:“朕本以为你读史书、明礼义,能以大局为重,没想到你如此狭隘。劝你父亲引退是权宜之计,朕如果不作让步,说不定下一步众大臣就会上疏废后了。你还不知利害,不肯收敛,难道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许娙沉下脸来,不咸不淡地说:“你身为皇帝,连自己的皇后都保护不了,什么主张都不敢拿,只知被大臣挟制。随你的便吧。”看到刘骜被气得发抖的脸,她似乎觉得火候还不够,又添了一把柴,说,“陛下无话可说了吧?臣妾今天很累,那就恭送陛下。”
刘骜冷笑一声。是你非要把事情逼到无法挽回的,不能怨我。他抬起腿就往外走。
没过几天,刘骜派人到平恩侯府给许嘉颁诏,赐黄金二百斤,声称将军家重身尊,不宜操劳职务冗事,而以特进侯位列朝中。看起来是施恩,实际上,就是把许嘉的大司马车骑将车之职一道解除,朝政委任大司马大将军王凤执掌。
就这样,即位才一年多,王凤就全面掌握了政权;而且,王家子弟不仅担任了卿大夫、侍中等要职,连地方的州郡太守、刺史都是王家任用的人。对于刘骜来说,这太残忍了。王家的势力在他还没有来得及有阅历有能力的时候,像锲子一样打进了他的政治生活,再要拔出来,就难了。
然而,这未必不是他自己造成的。他差不多是一边抱怨着,后悔着,一边亲手签署了各式各样的许可。
日期:2008-9-19 23:41:10
这里接着补充两位主角的性格设置:赵飞燕赵合德
赵飞燕:(约公元前38-前1年)
汉成帝之皇后。她的故事在汉代伶玄的《赵飞燕外传》、宋代秦醇的《赵后遗事》等传奇小说中有较多记载,也是诸多艳情小说的创作母题之一。
除了赵飞燕的倾城绝色之外,她无疑也是一位舞蹈家和古琴演奏家。在传说中,她是一位恶毒、自私的荡妇,荒淫得令人发指。姑且不论这与历史中赵飞燕有几分接近,这确是可能的。不仅如此,赵飞燕还性格乖张荒唐,无情无义,看似聪明、实则愚蠢,从来没有深谋远虑。然而,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的邪恶散发出一种独有的力量和美,足以击中那常年在庸碌生活中打滚的人,比如班媞。
赵飞燕把刘骜当作晋身之阶,爱他的方式,就是不断索取他的爱。赵飞燕爱慕班媞,一有机会却毫不犹豫地出卖她,然后又很坦诚地承认错误,强迫班媞一定要原谅她,极端自我中心。赵飞燕对于妹妹赵合德,既爱又恨,是妹妹三番五次救了她,她却被妹妹的成功刺激得嗷嗷叫苦。赵飞燕一次又一次地闯下天大的祸事,一次又一次化险为夷,所谓的善恶报应,在她身上彻底失效。
赵合德:(约公元前38-前7年)
汉成帝之昭仪,赵飞燕的孪生妹妹。
赵合德大概是整个皇宫中最强有力的人。她的狠不是因为她有权力,而是因为她的内心坚固强大。她十分清楚自己追求的是什么。某种意义上说,赵合德又是一个十分庸俗的人:她的目标就是控制男人,伎俩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和一个普通的泼妇毫无二致。然而,这些用来对付刘骜却卓卓有余,十分管用。当无赖被当作强悍的时候,离社会价值观的倾圮也就不远了:她的存在,正好验证了这一点。
赵合德的确爱着刘骜,所以紧紧钳制住他,不择手段地霸占着他,不惜把他的皇儿一个一个地杀过去。赵合德也爱着赵飞燕,所以为了姐姐,她甚至能够牺牲自己;但是,她也不忘时不时地给姐姐使使绊子,给她一记冷拳。皇帝和皇后都成了她手心里的小孩,给她麻烦,又任她戏耍,随她捏圆搓扁。
想谁是谁,爱谁是谁,赵合德似乎享用到了爱情的最高形式。可惜这样的福她只享用十年,在害死刘骜之后,她不得不自杀,死得太早。不过也对。如果她还不死,那上天真是太不公平了。
日期:2008-9-20 12:09:50
经过这次风波,许娙的心都灰了。在椒房殿里,她就一个人衔着眼泪蜷在被窝里。谁都不让进来。她不要安慰,也不想再听刘骜解释了。许氏一门才封了三位侯爵,气势不能与王家相比,现在连父亲在朝中都只剩一个虚衔了。以后怎么办?刘骜为什么宁愿听他舅舅的话也不肯听我的?我在他心目中还重要吗?
有时候,情话是不能挽回一切的,许娙受够了。她以前总讥笑以前那些妃子整天争风吃醋,她曾经一针见血地对刘骜说过:“那些女人都是因为得不到皇帝的心,才想博点实利作为弥补。”她看不起那些失败者,她在精神上是高贵的,她只要皇帝的心。可现在许娙发现,金银珠宝和功名利禄虽然不能证明爱情,可若是连这些都不肯给,那一定能证明没有爱情了。
此刻,对刘骜的恨涌上心头。她想掐住他,扼紧他,不让他呼吸。这样就清静了,听不见他讥诮的话,也看不到他不耐烦的神色。想着想着,她无声地笑了,眼泪却一直滑下来,滚落到耳朵里,又热又痒。
可是,半个月过去,刘骜没有踏进椒房殿,而以前,这样的情况从没有超过三天。许娙神色如常,但她觉得自己好像一天比一天脚软了,心虚了。她可以去找刘骜,可是,她不能。是他辜负了她,是他欠了她的,她不能主动迈出这一步。许娙最担心的是刘骜要放弃她了。这个想法悬浮在她内心,行踪不定,她不敢抓住它,不敢认真去想。怕自己害怕。
这几年,许娙任性野蛮,每次她跟刘骜吵架,她的话永远是又尖又狠,攒足了全身的力气,专挑他最脆弱的地方刺。如果语言也能变成一把刀的话,她的话刺过去,句句都会插入他的心口,没至刀柄。每次,这样的场面都会把宫女们都吓得半死。你以为她就不怕吗?可是,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无法自控。幸好,刘骜还是那么喜欢她,每次没过多久,这对怨偶总会相对垂泪,然后和好如初。大家也都习惯了。
然而,这次似乎来得更严重些。许娙没有哭没有闹,她开始有了恐慌。她觉得大家都在暗地里笑话她失宠了。以前许娙压根不会考虑这样的问题,但这十余天,这两个字却时不时会浮出来。太可怕了。她简直不能想象,那些从来未曾被宠爱过的女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因为她在刘骜不再理会她那些短短的时日里,竟然如此痛苦不堪,焦心如焚,烧得她嘴唇干裂,眼泪汪汪。她整夜整夜地哭泣,一个人埋在被子里,是如此地紧张。
许娙觉得自己就快挺不住了,快要向他屈服了。可这个时候,刘骜来了。当许娙带着两位宫女从偏殿出来的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人,正是刘骜。她没有收住自己的脚步,还在想要不要施礼;但是刘骜大跨步走了过来,在她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前,一把环抱住了她,把她埋进了自己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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