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词——西汉后宫波诡云谲的斗争》
第57节

作者: 侯虹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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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飞燕马上又觉得了,张安世与她才是天生一对。他们俩都是同一种类型的人,琴瑟合谐,简直可用心灵默契来形容了。一时之间,赵飞燕又全身心投入这段情。
  赵飞燕的好处就在于,把每一段过渡都视为真正的爱情,可以一段接一段地爱下去;当然,也不妨碍她同时爱几个。而且,赵飞燕是那么天真,那么无耻啊,不管脚下踩着多少男人的尸体,她总认为自己正在纯洁地追求着真爱。
  为了让张安世开心,赵飞燕把宫里的东西,每次都一嘟噜一嘟噜地送给他,其中甚至包括两张名贵的琴,一张叫“秋梧疏雨”,一张叫“白鹤”。张安世每次都说,皇后太小看我了,我是因为爱你,难道我还会贪图你的东西吗?不过,每次他都高高兴兴地把礼物抱回去。
  另一方面,赵飞燕也在四处招罗术士,寻求长驻青春延年益寿的丹方。恰在此时,西南夷一位名为此波夷部族的首领来进贡,宫里都流传着说,此波夷的使臣有异术,甚至可以平天地,齐生死,遨游于有无之间,千变万化,赋影随形,赵飞燕听到议论,便唤来大鸿胪手下的译官,译官上奏说:“确有此事,而且,此波夷还另有怪异之处。”赵飞燕听他说得悬乎,便命樊嫕的弟子给夷人送去千金,求他的法术,看看到底如何可平天地、齐生死。她现在正快活,想要长生不死。

  结果回报的说法是:夷人要求学法术者,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要不淫,二要不说谎话。赵飞燕听到,一声冷笑,便把千金收回,不再理睬。樊嫕也在一旁侍候赵飞燕,听到夷人的话,笑说:
  “殿下,我倒想起一个笑话。从前在江都的时候,李阳华姑姑在水池里养了两只斗鸭,老是有水獭追着咬,特讨厌,总想治治水獭。正好有个住在下朱里的芮姥寻着只抓水獭的狸子来卖。这个狸子呢,专抓水獭,但它不吃别的东西,得用鸭子喂它。李姑姑气得当时就把狸子绞杀了。如今说的这夷术,真跟这事一模一样。”赵飞燕大笑着说:“什么臭夷人,可别污了我的绞索!”

  听到回复,此波夷人碰了一鼻子的灰,莫名其妙,不知道是哪里让这位皇后不高兴了。
  赵合德已经发现了姐姐正在和一位琴师私通。赵合德也曾提醒过她,但赵飞燕蛮不在乎:“张安世对我怎么样我最清楚。就算他不是真心那又如何?就算他眼里只有钱那又如何?皇宫里几辈子花不完的钱,就当我把他买下来了。”
  赵合德冷笑两声:“姐姐太笃定了,你以为你还挥霍得起。要不是我在后面替你收拾,指不定这天下就是哪个狐狸精的了。
  赵飞燕看着合德,说:“妹妹,你不必劝我了。皇帝最宠爱你,自从我把你引进宫以后,他日日宠幸你,难得来看一看我。知不知道这两年里,我夜夜夜不成寐,夜夜独自哭泣?”一说到这里,赵飞燕的哀怨也勾了出来。一到入夜时分,她常常就会感觉到一种肉体的痛和饿,好像有什么在灼烧,慢慢熬,慢慢烤,无法痊愈。她又说:“妹妹独占了皇帝,过着好日子,难道还不许我偶尔找点乐子么?”

  赵合德欲言又止。这个蠢女人,不必跟她说曹宫的事了,免生枝节,大家平安。
  日期:2008-12-11 10:23:24
  第八章
  现在的赵合德,已经和刘骜言归于好了。这个和好的代价对刘骜来说太大了,大家都缄口不谈。这个伤口横亘在两个人的心里,发了霉,长了虫。刘骜只是默默地下定决心,如果,如果有下次,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皇儿,再也不能让她嗅到了。
  这一次的打击,的确惊醒了刘骜。是他太任性了。这么多年了,汉家皇室仍无继嗣,他不能再全凭个人的感情和喜好去挑女人了,而是要以生育为首要大事。舅舅王商说得很粗俗:要广纳妃嫔,即使广种薄收也比在一颗树上吊死要好。刘骜承认舅舅说的是对的,现在,他要避开赵家姐妹的耳目,亲幸一些可靠的妃嫔了。

  刘骜忽然想起一个女人。那是两年前他与淳于长在上林苑狩猎时,在涿沐馆碰到的许承茵。许承茵是刘骜祖母许平君皇后的娘家侄孙女,入宫已数年,然而,刚刚入宫就遇上了许娙的巫蛊案,宫里对许姓心存禁忌,是以,她虽被封为长使,却从未见过刘骜。上林苑在皇家狩猎场之西,已处于皇宫的边缘,那次,刘骜与淳于长一道扮作富家子,闯了进去,还轻薄了许承茵,把她吓得不轻。不过,那时的刘骜刚刚得到赵合德,不到日暮就急着回宫与赵合德缱绻缠绵了,所以也没把许承茵放在心上。

  他依稀记得许承茵一张鹅蛋脸,肌肤雪白,修长苗条。而上林苑又与少嫔馆、远条馆等相距甚远,刘骜决定去会一会许承茵。
  涿沐馆果然把刘骜给留住了。这一年中,刘骜一再地偷空去会许承茵,有时甚至连续数日让她侍寝。刚巧她的父亲又立了军功,刘骜赶紧借这个机会把她封为了美人。他甚至承诺,一旦她生下儿子,就会被封为昭仪。其实,刘骜也只是说说而已,他怎么过得了赵合德和赵飞燕这两关呢?他连想都不敢想。
  或许就是因为有着他的承诺作鼓励,许承茵还真的怀孕了。刘骜又高兴又害怕,特意派了数十个精锐的御林军着便装守卫涿沐馆,并且密令,没有他的亲笔御书,包括太后在内的任何人的旨意都不得带走许美人和孩子。这样,他才稍为安了安心。
  事实上,刘骜大概自己都忘了,上次杀死曹宫和皇子的诏书,就是他自己亲拟的。
  被刘骜反复嘱咐过的许承茵自然不敢跟别人谈起。所幸,她地居偏远,本来也跟其他妃嫔甚少往来,也没有人注意她。她只有一位好友,那就是班媞。

  日期:2008-12-11 10:33:00
  各位网友,上一段贴错了,我已修改过了,请大家忽略上一段不看,直接看这一段啊.
  第八章
  班媞迁入长信宫差不多两年了,王太后已把长信宫的事务都交给她日常打理了。尽管如此,班媞还是觉得太无聊,没有意思。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把这种无聊落实到每一个具体的日子当中的时候,足够把她的心磨得疲惫不堪,起满水泡。她现在算什么呢?只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一位高等婢女。虽然尊号未废,所有的用例一与婕妤相同,还额外地多出太后特赐的节例和年例,但是毫无意义。这种命在别人是迫于无奈的,而她是主动选择的,就算别人可以怨天怨地怨宿命,她却不可以,所以,她的怨气积得比谁都深。

  她才三十二岁,还要活好多年呢。
  班媞有后悔过。以前我以为,两个人的时候也是各怀心事,并不比我一个人更不寂寞。现在终于明白那种想法太孩子气了,就算不能够贴心,能贴着肉也是好的。如果自己不那么苛求,也许我仍然是刘骜的宠妃吧?日子总比现在好过些吧?——可现在,刘骜与她再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个人早已在她心里发酵、霉烂,讴成肥料,结成一股阴魂不散的瘴气,一直盘桓在她周围。

  要完全说是无聊,也不是。事实上,班媞现在也很忙碌。除了宫中琐事,她有不少书要看,时不时列个书单让燕喜派人去石渠阁取,闲暇时也会写写诗赋,写完了就把它收起来,堆在几个大匣子里,也很少再去看。
  这一天,她实在无聊,没有像平常一样去书房,就在自己的大庆殿寝宫里铺开竹简,题笔写赋,那些诗句,早在她胸中养育成熟了。写罢,她还待再读一遍,便忽然听报,说王太后已到前殿来了。
  大庆殿是长信宫的一组偏殿,离王太后的寝宫较近,也方便班媞照顾王太后。偶尔,王太后闷极了也不待传班媞,就自己过来这边找她叨家常。班媞一听太后已到,暗暗叫苦,只能往前面去迎太后。王太后看到她匆匆地走出来,不禁问:“媞儿,你刚才在忙什么呢?”
  其实班媞并不想让王太后知道自己在写诗作赋。在后宫里藏拙还来不及呢,尤其是像她这些早就不受宠的妃嫔,哪里敢再去炫耀。但她也只能据实相告:“臣妾刚刚只是在信笔涂鸦,写了首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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