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城市系列之一:于归》
第22节作者:
伊阙上人 简峰为了痴恋子衿,熬过十二年的光阴,默默守候在某个角落里等待破蛹成蝶的日子。好在子衿虽然优秀,却把身边一些明里暗中的追求者都拒绝了,仿佛只等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到来就嫁作简峰妇。
其实他们的婚姻并非来得一帆风顺轻而易举。
简峰在十八岁的时候离家去萝北当兵,二十四岁才转业回到宁安。其实他完全可以不去当兵,但是他忍受不了远远的望着袁子衿却不上前告白的难过,于是决定逃了。其实他转业之后完全可以不回宁安,但是他终于忍受不了日盛一日的煎熬的难过,终于又杀了回来。
简峰深爱着袁子衿,但是某种不明的因素导致他似乎在跟自己打赌。当兵去萝北的六年里,他没给她一个电话一封信,也没回过家。但是他回到宁安之后却第一时间去古塔中学找到袁子衿,四目相对的一刻,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嫁给我,好么?”
简峰虽然沉默寡言,但实是一个多才多艺的男子。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画一手漂亮的水墨画,弹一手漂亮的吉他曲,歌喉甚美。袁子衿成天跟在小哥和徐敬童他们身后,却并非从不注意他。
这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一种沉默的等待的方式。似乎该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他(她)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不是就不是了。不苛求,不强迫,不曾表白,不曾盟誓。但是命运就这样决定了六年后,当简峰回到宁安把袁子衿从课堂上找出来之后一句话的垂问下,袁子衿答应了。
那是一个丁香花盛开的日子,简峰于极度欣喜之中,一语不发的拉着袁子衿的手快步的走到操场拐角处的砖墙下,在一片馥郁芬芳中,轻轻的把她拥进了怀里。
“我爱你!”他于幸福的眩晕中在她耳边喃喃的低语。
日期:2011-04-16 08:09:13
6.
简峰与袁子衿的婚姻着实遭到了袁恪铭夫妇的粗暴干涉。理由很简单,袁子衿是东北师范大学本科学历,简峰高中没毕业就辍学当兵,文化程度不般配。
袁家在宁安颇有声望,大伯父袁法铭虽然走得早,在世的时候却是宁安铁路局的高层领导,二伯父袁谨铭退休前历任宁安教委主任,子衿的父亲袁恪铭在林业局也是实权派,三伯父袁道铭和老叔袁奉铭虽然位不居高职,却也在政府里作勤恳本分的小公务员,乐于清闲。
相比而言,简峰的背景就极为单薄。
简父生前是个修表的。手艺精湛,为人厚道,古道热肠。简峰标准美男子的长相绝对遗传自父亲。剑眉星目,高大俊朗。他甚至极为古怪的继承了父亲眉心的红痣。可是简父在简峰四岁的时候就因胃出血英年早逝,抛下了简峰母子俩相依为命。直至做了袁子衿四年的婆婆之后过世,简母历经了从被服厂工人到下岗无业的艰辛岁月,始终守着儿子未再嫁。
在这个问题上,梅玉始终不肯让步。她的理论是,寡妇妈带着儿子辛苦过活,那心理说不准得有多阴暗,将来成了婆婆一定会日日在背后捅咕小夫妻吵架反目以达到永远“霸占”儿子的目的。
闹急了,梅玉就假装心脏病发,搞得简峰和袁子衿谈个恋爱也要东躲西藏。
但是最终,袁子衿在梅玉毫无征兆却顺理成章的大闹一场之后带着简单的衣物毅然离家。其实那个家从子衿五岁时起被梅玉追得无立锥之地之后她也没住过几天,参加工作了她更是以教学任务繁多忙碌为由搬到了学校的教师宿舍求个耳根清净。
日期:2011-04-16 08:10:41
7.
在宿舍耽搁了两个月之后,袁子衿和简峰租了房子接了简母,办了个别致却朴素的婚礼,就开始了和睦的家庭生活。起初子衿面对简母很难开口叫妈妈,每次这个世界上最亲热的称呼冲到嘴边,都会被她生生的咽回去。简母不怪,她说这个可不能强求,好在婆媳之间相处甚好,老的慈,小的孝。简峰起初有点怪,但是看出子衿不是故意无礼,也就不多嘴。小两口和老母亲三个人的日子再恩爱不过了。结婚的第二年,子衿生了小桃,作奶奶的乐得合不拢嘴,悉心照料可谓无微不至。简峰和子衿也就有精力打拼事业。
小桃三岁的时候,子衿被评为宁安优秀青年教师。当她拿着证书回家报喜的时候,进门却听见小桃声音嘶哑的嚎哭,婆婆倒在厨房地上已经人事不省。
婆婆弥留之际的病床边,袁子衿一遍遍的呼唤着“妈妈”,老人家在回光返照的一刻,留给儿媳一个欣慰的微笑,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三岁的小桃被子衿送到了二伯父家。
在决定做出的那个晚上,袁子衿含含糊糊的向简峰说了一点关于自己和母亲的不合,她避重就轻,强调母亲身体不好照顾不了幼小的女儿,而且子衿一再说母亲时而恍惚,怕她不小心伤着小桃。简峰亦念子衿爱女心切,加之袁谨铭老两口膝下无孙,对小桃视如己出,也就没过多干涉。
其实婚后简峰和袁子衿也很少回那个家,过年时候不得已去照个面就迅速撤离。简峰很明显的感觉到子衿娘家诡异的气氛,梅玉总好像擅长变脸一样,在两人进门的一刻突然的就愁容满面,并且开始唉声叹气。只要在那个家里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一点,屋子里就会在某一刻猛然响起那种让人听了浑身不舒服的低沉的音乐。
日期:2011-04-16 08:12:28
8.
只有一年,袁恪铭拼命的挽留,子衿和简峰终于咬着牙决定在娘家吃顿年夜饭,梅玉却以不舒服为由硬是不上桌。子衿和简峰在厨房里忙了半天出来,只有父亲独自坐在桌前喝着闷酒。
再后来,就是袁恪铭时常跑到哥哥家去看小桃,带她出去吃冰激凌,买玩具,泡书店,偶尔在周末来简峰和袁子衿的家里和三人小聚一下就匆匆离去。袁恪铭来,简峰端茶倒水,像对自己亲生父亲一样尽心尽力的招待,袁恪铭走,简峰也送出去很远才折回来。对于梅玉的表现,简峰从来不会在和子衿独处的时候问一个字。他舍不得让她难过,再大的秘密,子衿不说,他就不提。
婚后十年,简峰和袁子衿的感情只增不减。他爱她疼她,脏活累活从来都是抢着干。小桃平时不在家,晚上休息的时候,他总是温存许久之后还痴痴的望着她,然后把她抱在怀里,抚着她的长发,叫一声“子衿”,缠绵的吻她的眉,她的脸,她的耳朵,她的唇。月明风清的时候,他也会兴致大发的弹着吉他给她唱《难舍难分》,唱《为了爱,梦一生》。他会告诉她,在萝北六年的日日夜夜,他是如何愁肠百结的思念着她。这浓情的倾诉让子衿沉浸在莫大的欢娱里,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越来越美。
“你就真的一点不怕我会爱上别的女人?”简峰有一次特别认真的问子衿。其时,两人在被子里缠绵到大汗淋漓,简峰不顾身上黏黏的感觉,把子衿死死的搂在胸口,低声的,认真的问。
子衿没有回答。她的唇,沿着他的胸口一直吻下去。那细碎热烈的缠绵之吻让简峰浑身战栗,他喘息着紧紧的扣住她的十指,在掌心与掌心紧密的依偎里,他猛地把她翻转过来,托着她细软的腰,从背后进入她的身体,在疯狂的撞击中,他的泪水随着越来越快的节奏滴滴的落在了子衿光洁的脊背上。
如果日子可以这样平静的继续下去,如果把母亲的影像彻底的忘记,袁子衿真的能把自己当成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日期:2011-04-17 08:31:29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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