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城市系列之一:于归》
第37节作者:
伊阙上人 “谢谢,不用。”袁子衿嘴上淡淡的回着,盯住那个毫无表情的女子看了几秒钟, “让小桃在这边呆几天,我走之前送她回去。”袁子衿没忘冰冷的交代了一句。然后,她勾了一下小桃的手心,拉着她转身走开。
日期:2011-05-11 08:34:16
8.
“你那么死定定的看她干嘛?”小桃抢过袁子衿手上的保温桶提着,在走开一段距离之后突然问。
“眼熟。”袁子衿在被女儿扯着走上斑马线的时候冷不丁的冒出两个字来,“好像在哪见过?她叫什么名字啊?”
“甄珠儿。也耳熟不?”小桃歪头瞪了妈妈一眼,踢开了脚下的一块石子。“大姐,咱别那么神经行不行?”
“哦……”,袁子衿沉吟一声,“我神经了?”
“买俩冰激凌,要杯装的!”小桃喊,“一个香芋的,一个香芋的。”
“你说两个香芋的不行么?”袁子衿假装生气的看着女儿,“我没带钱,你请我吧。”
“请就请!”小桃把手伸进裙子口袋,掏出一堆大大小小的票子来递到袁子衿面前,“要不要给姥姥买一个…….香芋的?”
“姥姥不能吃。”袁子衿托着凉凉的塑料杯随着小桃的脚步往前走。“他们俩定了日子了?”
“我说你管那么多累不累?”小桃把保温桶塞回袁子衿手上,用小木勺挖了一口冰激凌送到她嘴边,“你先来。”
袁子衿含住那冒着凉气的一团,皱了皱眉头,伸长了脖子直接咽了下去。
“他是我爸,我都不管,你是谁?闲的!”小桃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瞪着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妈妈,“我现在只考虑一个问题,她会不会对我好。哎!反正我也想好了,她对我好吧,我对她也好一点,她要是对我不好,我就跟她对着干!”
“别!”袁子衿心上一冷,赶紧站住,她把手上的杯子递给小桃,拉住女儿在住院部外的长椅上坐下。“桃桃,可不能那么想。”
日期:2011-05-11 08:36:21
9.
“为什么?”小桃把一只空杯子投进旁边的垃圾桶,回过头来,在越来越黑的天色里看住袁子衿,“你怕我打不过她?”
“不是……..”,袁子衿不自觉的攥住了小桃的手,“我是觉得…….”。
“啥?”小桃愣愣的盯着妈妈的嘴,“说呀!”
“我想…….这样说吧,如果是小事,你就忍一忍,如果是大事,她欺负你过分了,你爸爸也不会看着吧?”袁子衿轻轻的搂住女儿的肩,让她的头靠在自己怀里,她一边温柔的抚摸着小桃光滑的脸颊,一边考虑着该怎么跟她说。“桃桃,你不能让爸爸为难,明白么?等你上了大学,你也要结婚,要离开爸爸,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走人了,你得为爸爸的后半辈子幸福考虑,你忍不了一时,只能让他夹在你们之间痛苦,那很多的麻烦你让他怎么去解决?”
“妈妈……”,小桃突然把手搂住了袁子衿的脖子,她颤抖了的声音里带着些委屈的哽咽,“我真纳闷,都这样了,你还为爸爸着想。你惦记这个考虑那个,谁惦记你谁为你考虑啊!”
“这不是有我的宝贝考虑我么?”袁子衿微微的笑了,她恍惚的觉得桃桃真的是长大了,她甚至会开始替妈妈叫屈。“亲爱的……”。
“嗯?”小桃在啜泣中抬起头来,“妈妈,我知道你一定很难受。但是,爸爸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吧,好嘛?早在你们离婚之后不久我被爸爸带着见到了那个家伙,我就明白你们俩不可能了。你为他想,我能理解那么一点点,但是说真的妈妈,我不支持你继续这样下去了!”
“什么?”袁子衿皱起了眉头,“你说…….我们离婚之后不久?”她疑惑了,“不久是什么时候?”
日期:2011-05-12 07:36:28
10.
“这个?”小桃愣了一下,她仔细的回想了半天,终于还是无法确定,她吞吞吐吐支支吾吾了半天,“不记得了…….反正是不久…….不久就是了…….”。
袁子衿不能自控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大大的问号猛然在心头升起,离婚之后不久,简峰就已经开始和甄珠儿交往?并且还带着小桃一起去接触她了?
“桃桃,你再好好回想一下,可以么?”袁子衿实在是不想让这个问题继续困扰女儿,但是她此时真的觉得这个谜团的背后藏着什么样她不知道的秘密。她瞬间失去了理智的抓住小桃的胳膊使劲的摇晃着女儿,“想想,再想想啊!”
“妈妈!”小桃被袁子衿异样的神情吓坏了,“妈妈你别这样啊,我真的想不起来了啊,再说你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啊!妈妈快走吧,去看姥姥吧好嘛?汤一会儿要凉了!”
“妈妈走啦!”小桃拼命的拉扯着袁子衿像被固定在长椅上了的身体,“走啊妈妈,走啊……”,小桃真的害怕了,夜色越来越沉了,可是妈妈苍白的脸在夜幕里格外的刺眼,她的目光呆滞涣散,泪水正在从她的脸上滚滚的落下。
“妈妈别吓桃桃!妈妈…….”,小桃慌了手脚,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说错了什么,可是她的心里装满了恐惧。眼前的妈妈突然的很像三年前在太姥姥的葬礼上回来之后的那个样子,那一年妈妈回到姥姥家躲在卫生间里不出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就是现在这般的模样,妈妈就是在这个样子之后疯了似的的开始摔东西,她披头散发的从卫生间里跑出来,她谁都不认识了,谁都拦不住她,她嘴里吐出了白色的泡沫和鲜红的血液,她倒在地上,她被用绳子绑住,她被注射了镇静剂,她被塞进车里去了牡丹江的医院,她被二姥爷和大舅舅送到北京去了…….在那之后不久,小桃偷偷的听到二姥爷和二姥姥说,妈妈被关在重症室里,有铁制的东西铐住了她的手脚……..
日期:2011-05-12 07:40:50
11.
“妈妈!”小桃突然大喊了一声,她张开嘴巴,狠狠的咬住了妈妈朝自己伸过来的那只手。
“桃桃……..”,袁子衿终于回过神来,疼痛让她一下子清醒了。“宝贝,别怕别怕,妈妈没事!”她一把搂住了小桃,“妈妈真的没事,妈妈答应你再也不问爸爸的事情了,啊!”她拼命的拍着女儿的后背,一手胡乱的抚摸着小桃的头发,“对不起,是妈妈错了,妈妈再也不这样了,宝贝不怕啊!”
“妈妈…….”,小桃嚎啕着抱住袁子衿的脖子,滚烫的泪水紧紧的贴住她的脸颊不停的流下来,“妈妈!桃桃听话,我不和她吵架,桃桃不让妈妈担心我,妈妈也不让桃桃担心,好不好!妈妈,我害怕,我害怕没有你的日子,我害怕没有你的城市,可是二姥爷说,只要妈妈身体好了妈妈就会回来了,只要妈妈回来了桃桃就能永远和妈妈在一起了妈妈!是不是?是不是!二姥爷说妈妈好了就不用再呆在深圳了,是不是?妈妈你快点好起来吧,我等你回来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那样每周通两次电话,周末我去二姥爷家上网跟你视频聊天让我们能看见对方,好不好?可是妈妈,我不喜欢隔着个冰冷的屏幕看见你,我也不喜欢隔着个冰冷的话筒听见你的声音!我就想像现在这样在你怀里,你就在我身边跟我说话,好不好?妈妈你快点好起来吧!”
“嗯!妈妈听话,妈妈听桃桃的话!”袁子衿颤抖的嘴唇吻过小桃的脸颊,她梦呓一般的絮絮急语,“妈妈一定快点好起来,妈妈听宝贝的话……..妈妈乖……..”。
日期:2011-05-13 09:37:24
(二十二)
1.
袁子健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正听见小桃咯咯咯的笑声。“姥姥真傻!”她尚未变化的幼稚的童音里夹着可爱的欢快,让连日以来被浸泡在担忧和思虑里的袁子健的心稍稍的开解了一些。“毛毛虫掉毛,但是小熊还是把它抓起来放在河水里涮了涮,然后擦了屁屁走开了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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