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城市系列之一:于归》
第38节作者:
伊阙上人 袁子健转过门廊站在病房中央的时候,看见梅玉脸上那种隐忍得不太好的微笑。她的手揽着小桃的头,目光专注的看着外孙女鼓着腮帮朝自己挤眉弄眼的顽皮。
袁子衿把削了皮切好的菠萝片用牙签挑起来送到母亲嘴里,一抬头看见立在那里的子健,“哥!”她喊一声,赶紧起来让袁子健过去坐。
“四婶感觉好些没今天?”袁子健坐在椅子里,伸手拉过小桃抱上膝头,“这功夫外面温度正好,出去走走吧,好不好?”
“好好好!”梅玉连声应着,由子衿扶起身来,让小桃搀着,“让我梳梳头。”
小桃赶紧跳下地,从口袋里嗖的掏出把牛角木梳来翘起脚一下下的梳理着梅玉已然灰白的头发。
“舒服吧?”小桃笑嘻嘻的问,“这是早晨妈妈带我去商场我亲自为姥姥选的。每天用牛角梳头数次,可以起到按摩大脑头皮和头部神经,促进血液循环,放松紧张和疲劳情绪的作用。姥姥以后每天都用它梳头发,好不好?”
“听听这小嘴儿!”梅玉疼惜的低头快速的亲吻了小桃,抬头间,子衿看见母亲眼里隐约的泪影。
“这次我可没贫哦!是售货员阿姨说的!还有啊,这是黄牛角的,据说不多见呢。阿姨还说了,送木梳给母亲,让妈妈梳尽三千烦恼丝,祝她快乐,永远年轻!”小桃叨叨的述说着,梅玉脸上的皱纹就随着她伶牙俐齿的一言一语慢慢的舒展开来。
日期:2011-05-13 09:38:26
2.
“送走了?”袁子衿和袁子健缓缓的走在医院的林荫路上,她一边细心的观察着母亲在小桃搀扶下前行的步态,一边低声的问了一句。
“走了。”袁子健伸手揽住子衿的肩膀,“临上飞机还嘱咐我照顾好你,托孤似的,呵呵!”他笑笑,“嘉澍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倒不放心我一样的。”
子衿歪头看看袁子健,“小哥,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你、敬童哥、嘉澍….甚至桃桃,你们每个人都对我说同样的话,‘别让我担心你啊!’”她叹息一声,低下头看着脚下的路,“我成了大家的心病,成了负累。”
“是你太不关心自己了,所以要我们替你做你该做的事情。”袁子健拍拍子衿的头,“妹啊,谁也不是谁的救世主,很多时候关心自己的事情只能亲力亲为,我们不可能时刻的在你身边啊,我们在忙于自己工作的同时还要分心想着你,这是正常的应该的,但是你还是要多考虑一下大家的处境。有些话是不便出口的,你说呢?”
“我知道了。”子衿喃喃的应到,“我们什么时候走?”
“有人认为当然越快越好。”袁子健望望不远处挽着梅玉坐在长椅里的小桃,“刚才我回来的路上接到佳妮的电话,说这几天有个大项目需要竞标,等我处理一些重要的事情。不过我想还是要等四婶出院了再说吧,我不放心你自己留在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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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2011-5-13 9:40:00
3.
“要么我们一起走,要么你先回。”子衿沉吟了一下,马上说。“不能因为这个耽误了事情啊。”
“不行!”袁子健坚决的抛出两个字,“妹,别让小哥再因为只顾所谓事业忽略一些更重要的事情而后悔了吧!你们可是我的挚爱亲人啊,别让我有负罪感吧,小姑奶奶!”
“那……竞标的事情怎么办?大项目不能错过啊!”子衿为难的看着袁子健,“我总是拖累你。”
“说什么呢!”袁子健伸手捏了捏子衿的脸蛋,“钱那东西,赚多少是多啊!多了那些也富不到哪里,少了更不会穷吧?这次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打定主意了,有事让他们处理去吧,总不能什么事情都由我一个人做吧?皇上还有得力的大臣呢,他一个人就能统治天下啊?妹,你也心疼哥一回吧,让我歇歇。再说,我还想多陪陪我爸妈呢!”他拉着子衿走到离梅玉小桃不远的长椅上坐下,点了一支烟吸着,“我说了好多次让二老去深圳定居,死活不干呢。故土难离,我也明白。我爸主要也是放不下家里这一大堆人,顾着这个惦着那个的。昨天我跟我妈说,要不去旅旅游吧,活到这个年纪了,她还没有机会跟我爸一起出远门呢,她倒好!看看我爸,说‘你爸去我就去!’我爸更干脆,人家说了,有那些钱给他们娶个媳妇弄个孙子买奶粉喝吧!”
子衿突然抬头看看袁子健,一语不发,眼泪就要出来。
日期:2011-05-14 01:35:19
4.
“得得得!”袁子健马上陪着笑脸,“姑奶奶,小祖宗,我错了。掌嘴,我自己来,不劳女侠动手!”
子衿抓住子健的手,微微的摇头。
“哥!”她呼唤一声,怔怔的看着子健,“二伯父和伯母这么大年纪了,难道你还不肯成全他们的心愿么?他们还能盼望什么呢!别说媳妇不媳妇的,他们希望你能有个家,有个延续香火的孩子啊!”
袁子健低下头去,闷闷的吸着烟。微风把那蓝色的絮雾吹得四处飘散,将他的侧影笼罩在落寞里。那孤独的味道异常的浓重,在子衿的心上投下了巨大的黯然。
“能怎么办呢?”袁子健呆呆的望着手上的烟蒂,“你也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了家为了子嗣随便抓一个女人回来的。再说他们现在也知道了我无法生育,孩子?到哪弄去?难不成找个拖着现成的孩子的女人回来?有什么意义!领养一个?那又不是自己的,我替别人养啊?”
语塞。袁子衿在心里暗暗的责怪自己,她一时激动得甚至忘了小哥心上最重最痛的伤。
“妹,那个嘉澍…….”,袁子健开始转移话题,“你们之间,没什么问题吧?敬童说他对你有心思,是真的?”
“是吧?”子衿茫然的答,“应该不会有事情的。他还小,分不清爱情与好感的区别呢!再说……”,子衿顿了一顿,矛盾着是不是要告诉子健关于嘉澍和牧儿哥哥的关联的疑惑,她在斟酌这事情说出口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日期:2011-05-14 01:36:18
5.
“什么?”子健歪头看住子衿,他感觉到了她的吞吞吐吐。
“再说…….即使他真的爱上我,我也不可能迎合他啊!”犹豫再三,袁子衿还是决定压制自己说出来的念头,那不仅仅是因为这猜测听起来荒谬至极。“我还没时尚到接受一个二十岁的小孩子的爱情的地步吧?”
“不接受是不接受,你的感觉呢?对他?”袁子健望着子衿的眼睛,他还是觉得她在隐瞒什么,虽然他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但是袁子衿在敷衍一些事情的时候总会暴露出来的某种神情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
“我的感觉,对他?”袁子衿重复着子健的话,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是啊!对嘉澍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他……单纯,也很真诚,不会掩藏,没有城府,不重心机。嗯,不错的个孩子!”
“就这些?”袁子健心里暗暗的安定了一些,还是情有不甘的追问一句。
“就这些,当然!还能有什么?”袁子衿望着小哥探寻的目光,她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哥!你想什么呢啊!我都一小老太太了,难道你想我老牛啃嫩草啊?神经!”
“没没没!”袁子健一叠声的否认着,“我只是觉得嘉澍对你用情很深,不像是青涩男孩对成熟女人简单的那种向往。上飞机之前,他好几次想要跟我说什么似的,欲言又止的样子呢!我是担心他想太多,到时候真不开心了会把什么事情怪到你头上来。我不想你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嘛!”
“哦。”袁子衿嘟囔了一声,“不会吧?他自己都把话说明白了的,怪我什么啊!”
日期:2011-05-14 01:37:24
6.
“说明什么?”袁子健皱起了眉头,“他对你表白了?”
“算是吧?”袁子衿拉出一支烟点上,深深的吸着。“我想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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