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城市系列之一:于归》
第40节

作者: 伊阙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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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个人在音响前面停下,你瞅我我瞅你瞅了半天。
  “哥们,给我们来个《我的好兄弟》!”袁子健扯着嗓子的说了一声。“都会不?”
  “会!”异口同声的回答。
  “站队!”老三咋咋呼呼的指挥着几个人排好,“真带劲儿!MUSIC!”
  袁子衿她们赶上来的时候,前奏正开始,六个人已经一个挨着一个肩膀的开始左右摇晃了,在他们周围,是一帮兴致正浓尚不打算离开的小青年。

  “在你辉煌的时刻,让我为你唱首歌。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前方大路一起走,哪怕是河也一起过,苦点累点又能算什么。”
  麦克从袁子健手里传给了徐敬童,他深深的望着敬童,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微微的颤抖着。
  “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来陪你一起度过我的好兄弟,心里有苦你对我说,人生难得起起落落,还是要坚强的生活,哭过笑过至少你还有我。”
  徐敬童的声音略微的沙哑了,一片叫好之声夹杂着口哨和掌声传来,爆竹激动得直往上窜。
  明子激灵的转动身子,示意大家急遽的集合,迅速围成一个圈。他们心有灵犀的一个搭住一个的肩膀,身体前倾,撅着屁股弯着腰,六颗头抵在了一起。
  围观的人被震撼了,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六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们不明白六个人何以会在没人说话的情况下那么快的形成了这样一个惹人泪下的圆。
  “傲天的!”一个站在袁子衿前边的男人张大了嘴巴,“我想起来了,那不是袁子健么?”

  “1~2~3~4~!”老三红着眼睛在短促的过门里掌握着节拍,“一起来!”
  “朋友的情谊呀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朋友的情谊呀我们今生最大的难得,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
  音乐已经不存在了似的,没人理会伴奏究竟是什么。六个人反反复复的唱着高丨潮丨的一段,最后音响被关掉了,所有其他的声音都停止了,夜空里只剩下了六个大男人近乎嘶嚎的呐喊,“朋友的情谊呀比天还高比地还辽阔,那些岁月我们一定会记得,朋友的情谊呀我们今生最大的难得,像一杯酒像一首老歌…………”。
  日期:2011-05-17 07:59:07
  (二十三)

  1.
  “妹,你睡一会吧?”飞机上,袁子健低声的对子衿说。他轻轻的拍拍她的手,“这几天也累了,回去得好好休息。”
  “嗯。”袁子衿顺从的将头歪靠在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她怎么睡得着?她的思绪还在老爷岭西麓的山水间,还在庞大的祖先陵园里,还在奶奶的坟前。当袁子健走在前面带着她走到奶奶与爷爷合葬的墓碑之前,小桃一直紧紧的跟在怀里抱着大束白色玫瑰的她身边。虽然在路上子健曾经反复的嘱咐过她尽量不要哭,她还是在扑倒在那无声的黑色石碑前望见“袁姜氏”三个字的时候泣不成声。

  袁子健默默的跪下去,摆好了香烛供果。他用手帕一寸寸的擦拭着碑上的灰尘,在深深嵌进大理石的三个字里来回滑动着手指。一再隐忍着的他,眼里也沁满了泪水。
  “奶奶,婼儿带桃桃来看你了。”他低声的念着,拧开酒瓶将手上的杯子斟满,递给子衿,看着她颤抖着的手将恭谨的捧着举起杯子缓缓的倾斜,浓烈醇厚的酒香顿时散开,被山岭间的清风吹拂着,飘飘洒洒的淋成半空里的泪雨,无声的落入黑土。
  袁子衿把怀里的玫瑰花轻轻的放在墓碑旁,站起身来,再跪下去,将手掌紧贴在地上,头深深的埋下去,叩在大理石碑座边。小桃也跟着妈妈,连续三次站起跪下,虔诚的给太姥姥磕头。她紧紧的咬住嘴唇,不敢发出一点悲戚的声音惹着妈妈。她泪眼婆娑的望着子衿抖动不停的双肩,看她在最后一次跪拜的时候伸开手臂用力的抱住墓碑,看她将脸颊靠在袁姜氏三个字上来回不停的摩挲。

  日期:2011-05-17 08:00:53
  2.
  那一刻,袁子衿说不出一个字来。万箭穿心的痛让她的心疼痛得难以呼吸,她只能在汩汩流动着得血脉里一声声的唤着奶奶,仿佛那石碑那三个字就是奶奶的化身,她只能用尽浑身的力气去抱住她,在她的怀抱里做再多一刻的流连。泪水纷纷滚落间,天地无声,山水无言,只有风轻轻的抚摸着她飘飞的黑发,扬起,复跌落。
  “奶奶,我要带婼儿回深圳了。您放心吧,婼儿跟着子健呢,相信我一定会照顾好她,不再让她受伤了。”袁子健喃喃的低语着,他揽过小桃的肩膀,跪在子衿身边。
  徐敬童在陵园外面的山路上按响喇叭的时候,袁子健才想起时间。他站起身来,上前拉着子衿。
  “妹,要走了!”他说,“四叔他们还在机场等呢。”

  袁子衿恍恍惚惚的随着子健的脚步往前走了几步,又突然的挣脱了他的手,跑回去再一次扑在墓碑前。
  “奶奶,答应婼儿,你要常常来梦里看看婼儿,奶奶,求求你了!别让我总是空等一场,好么?”她终于还是不能自禁的痛哭失声,“奶奶,你听见婼儿的请求了么?你记得婼儿的请求了么?奶奶,婼儿好想你!你一定要记得来看我,求你…..求你…….奶奶,我会尽快回来的,那时我就可以随时来看你,奶奶,别怪婼儿……..”。
  袁子健走回来含着热泪拉扯着她似乎已经与那黑色墓碑熔铸于一处的身体,“妹,走了,走了。”他拼命的克制着自己,用颤抖的声音一遍遍的重复着。
  “小哥,让我再看她一眼…….再看一眼…….”,在随着袁子健踉跄前行的脚步里,子衿一步一回头,在模糊的视线里一次次的回望那越来越远的黑色的墓碑,直至彻底不见。
  日期:2011-05-17 08:03:01
  3.

  她被子健塞进车里,紧紧的抱住了身旁的小桃。
  朦朦胧胧中,袁子衿蜷缩在椅子里的身体还在不能控制的微微颤抖。她感受到机场大厅里父母亲临别的拥抱,她的脸颊上还留着小桃深深亲吻的余温,她恍恍惚惚的抬起手来,手掌覆住那一吻,妄图让那温暖再多做片刻的停留。
  “婼儿,听你小哥的话,多休息,也多运动。”母亲的叮咛又在耳边响起,“不用担心我,我也会常常和你爸爸出去锻炼锻炼,散散步,妈妈会尽快恢复好的。”
  “妈妈,我等你回来。”小桃靠在姥姥怀里朝她挥手那一刻眼里的难舍难离像刀子一样刺在子衿的心头,“你告诉我的话,我都记得了。”桃桃在放开梅玉的胳膊随着子衿一步步走到闸口的时候,突然喊了一声“妈妈”,就扑进她的怀里,在她腮上用力的吻了一下。
  “妈妈,我爱你!”小桃在她耳边轻轻的说。
  泪水从眼角一丝丝的渗出来,子衿安静的缩在椅子里,一动不动。

  “大哥,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徐敬童静静的等着子衿呼吸均匀的睡去了,才在袁子健的身边低低的开口。
  “嗯。”袁子健沉沉的应着,“你说你跟我一起走,我就猜到你的心思了。回来这么多天一直忙着家里的事,一直抽不出时间来跟你好好说说话。”他歪头看着徐敬童,轻轻的拉起他耽在膝上的手,紧紧的攥在掌间。“说吧。”
  “婼儿的那件青花瓷梅瓶,是我从一个倒卖文物的人手里买来的。”徐敬童把嘴巴凑在袁子健耳边窃窃私语,“大哥,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袁子健缓缓的点头,把差点冲口而出的“什么”二字压了回去。
  日期:2011-05-18 01:07:40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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