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情城市系列之一:于归》
第59节作者:
伊阙上人 为什么文正泽要在这样的时候闯进了自己的生命!子衿恨恨的想,就在自己还没来得及收拾好那破碎的心的残片,平复好那疼痛的心的伤口的时候,又是一只什么样无形的手,把他从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世界的天空里急遽的抛进她冰冷的心海,并且在如此短促的时间里掀起滔天巨浪,令那迟滞在悲伤角落里的怅惘之舟瞬间樯倾楫摧?
如果自己已经演绎了生命里的绝唱,那么简峰就是这世界上最锋利最尖锐的那一枝荆棘。可是子衿明白,她想要的不是死亡而是重生。难道文正泽就是令她涅槃的烈火?她不知道。更或者他将给自己的,恰恰是她此时最为恐惧的一次更壮烈的毁灭?
懦弱。
她想到了这个词,她希望自己已经成了一个爱情的懦夫,在简峰去后,关于爱情的种种美好的希冀还在么?
日期:2011-06-21 06:33:52
(三十一)
1.
餐桌前,子衿小心翼翼的剥着蛋壳,递给子健,然后又给自己剥了一只。
“双黄的!”她咬了一大口,欢呼一声,“嘿嘿,你的呢?看看,看看!”她从椅子里站起来,猫着腰,探头盯着小哥手上的鸡蛋。
“没有!”子健假装懊恼的叹着气,“哪有四小姐运气好,又不是我生日!”
“傻样儿!”子衿一屁股坐回椅子,用牙齿小口的一圈圈嗑着鸡蛋,一边盛了一小勺粥送进嘴里慢慢的嚼。
凌晨三点的时候,手机响了一次。是徐敬童发来的信息,很简单的一句话:宝贝,生日快乐,有生的日子天天快乐!
五点多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一次是桃桃的,大概是害怕惊扰了睡梦中的爸爸,她压低声音鬼鬼祟祟的说:老妈,快乐哦!快乐的时候你就尽情的乐吧尽情的美去吧!不快乐的时候想想我简澄漪,嘿嘿!
于是子衿就再也没有睡意了。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稍作了一下迟疑,迅速的拨通了宁安父母家中的电话。
“婼儿哦!我正要打给你呢!”母亲的声音自话筒那端传来,子衿的心上不禁一痛。但是她马上调整好情绪。
“妈!”她娇软着声音,作着小女儿的姿态,“我想你了!”
“嗯嗯!”梅玉也激动着,“儿的生日娘的苦日啊……妈妈生你不容易,你可要照顾好自己身体!听你小哥的话,不要总无故的耍脾气,听见了没?”
“知道啦!”子衿拉长声音努力制造欢喜空气。“爸爸呢?”
“出去买豆浆了。对了,婼儿啊!礼物子健说已经收到了,应该是还没给你吧?希望你喜欢,是我和桃桃精心挑选的呢!”梅玉疼爱的絮叨着,“这么多年妈也没给你庆祝过生日,一起补上了啊!”
“嘿嘿…….”,子衿傻笑着,“谢谢妈!”
日期:2011-06-21 06:35:14
2.
起床后,子衿洗漱完毕就进了厨房,熬了一小锅白白的米粥,她把鸡蛋洗得干干净净的煮进粥里,就靠在门上开始发呆。
结婚第一年,过生日的时候,简峰花掉了两个月的工资给她买了一双达芙妮高跟凉鞋;第二年,他送了一套宽大肥硕的衣服给她,因为她怀孕了;第三年,他带着子衿去吃了一顿西餐,两个人因为子衿使用刀叉时候的笨蛋表现在餐厅里笑出了声,那一次,他还送给她一束野花,那是他请了假跑出去到郊外采集回来的;第四年,简峰单位去千山旅游,两个人把桃桃全权交付给婆婆,出去疯玩了一周,生日当晚,简峰在同事面前假装醉酒,带子衿去吃冷饮,并且送了她一大束红色的玫瑰……下一年,婆婆去世,两个人根本失去任何情绪,沉浸在无边的悲哀中了。
就是从那一年开始,子衿不再过生日,婆婆的去世严重的刺激到了她。她突然觉得,人从生下来起,就在一刻不停的走向死亡。每一次生日,都证明她向衰老向死亡又迈进了一步,那对于她是相当可怕的一件事儿。
今年却不同。与母亲和解之后,子衿决定恢复生日制度,她在意的不是谁的什么礼物与问候,最重要的是她要将这样的一个数字一个日子铭刻在心中,提醒自己,生命来之不易,提醒自己,为母亲保重自己。
停药,戒烟…….她甚至买了一堆糖块水果回来存在冰箱里,烟瘾上来的时候,她就不停的吃东西。金丝猴大白兔雅客不老林荔枝芒果哈密瓜大樱桃,袁子健一边看着她吃一边嘱咐她控制好数量,别戒了烟又成了胖猪。
子衿也不在意,鼓着腮帮一直吃,直到失去了吸烟的欲望,她才感觉到了胃酸和牙痛。是胖了一些,于是她开始早晨和小哥出门跑步。所有的一切努力,她只想让自己的身体快点好起来。
日期:2011-06-21 06:36:17
3.
“妹,礼物!”袁子健等着子衿收拾完厨房,洗了手,才在花园里朝她招手。
原来他把东西藏在了车里。
清晨的阳光里,微风轻拂,空气清新着。子衿微笑着朝他走去。看着他向自己伸手过来,奉上了一大一小两个纸盒。
“这么多!”子衿捧着盒子在长椅上坐下来,静静的打开那个小的盒子。
一串项链,一张小卡。
妈妈:
这是我和姥姥吃了无数的酸角,精心挑选了个头大而匀称的核,由我负责清洗,姥姥用锥子、锤子、纳鞋底的针和据说很结实的鱼线一颗颗给你串上的。姥姥说,你小时候爱吃酸角,总吵着要制作酸角核项链,却从来没有动手过。(只说不做的家伙!(*^__^*) )
我和姥姥都吃倒牙了,姥姥的手也被磨出血泡,希望你喜欢哦!
桃桃
子衿把那项链挑出来,迎着阳光看去,黑褐色的酸角核闪着幽芒,随着轻风在子衿微微颤抖的手里缓缓的摆动着。
吸了一下鼻子,子衿把项链挂在脖子上,又去拆那个细长的大盒子。胶带一层又一层,她拆得特别耐心。终于拆完了最后一层,子衿慢慢的掀开盖子,先入眼的还是一张小卡,上面只有六个字:她的你,我的你。
卡片下面是一大张粉红色的绢纸,完全覆盖了盒子里藏着的东西。子衿迟疑了一下,伸手揭开那层粉红,看见下面赫然摆着一个碧眼深深,绾着高高的金色发髻,身穿白色曳地婚纱的巨型芭比。
一阵剧烈的刺痛猛地袭来。
子衿笑了。
“她们俩盼着我弄成这样呢!”她抬起头望着小哥,眼里有晶莹的泪水。
“用心良苦啊!”袁子健拈起卡片夹在指间看着说,“桃桃真是越来越含蓄了,千言万语,全在这‘她的你,我的你’里表达出来了!这样,我锦上添花一下!”他把卡片还给子衿,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来递到子衿手上,“送你个发圈!”
“发圈?”子衿愣愣的重复着,顺手旋开了墨绿色的盒盖,既而发出一声惊呼,“砗磲!”
“我看你在电脑的收藏夹里存了个网址,是介绍砗磲的。猜你可能很喜欢,而且我记得你以前好像给杂志写文章的时候曾经研究过这个,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这个发圈。有比这贵好多倍的,但是不是手链就是车饰什么的,颜色很艳,怕不如你意,这个恰好是纯白。”子健一指盒子,朝子衿的头发比划一下,“不去试试看好不好?”
“嗯!”子衿恍惚着应了一声,起身捧着盒子朝屋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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