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千思万想,没想到一直视为恩师的褚鹰竟骗了他。
那几天就像生了场大病,昏昏沉沉几天。
最后咬咬牙,跺跺脚,决定跟恩师分道扬镳。
先躲几天,不跟他见面。
褚鹰坐办公室,他就去“查案”。褚鹰出门,他坐办公室苦思。
最后敲定,一旦听到渡江炮声,先躲起来,等解放军进城再说。
人算不如天算,肖秉义神态和动作,自然瞒不过善于观颜察色的“跟屁虫”。
耿毕崇悄悄提醒,警署有人正暗中撺掇起义。
逃走,不如不动声色跟着起义。
肖秉义没表态,但心里是认同耿毕崇主意的。
他估计要跟着起义,解放军真打过来,自己做人做事凭良心,不会有事。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冷不防被褚鹰挟持上山。
听说樊正请了病假,他也跟灯笼进城,请了病假。
他没料到这一想法,救了他一条命。
为表示自己不会逃走,他故意留下爱不释手的几本书。
为的是告诉耿毕崇,不要盯着斯人,肖哥不会走。
就在回家的第二天,南区警署经历了一场血风腥雨。
褚鹰得悉警署有人正暗中酝酿起义,很伤心,更愤慨。
他没有按正常路子走,玩了点小聪明。
4月21日上午,他胳膊上自扎一条红绸带,集中在家丨警丨察。
他拉着脸,十分委屈的神态看着台下。
责备警署有人准备起义,却不通知他。
将他褚鹰看成什么人了?难道我褚鹰就不向往光明了吗?
太不像话!太不仗义!令我褚鹰寒心啊!
鄙人早就暗中联络地下党,唯恐人多嘴杂,泄露机密,故而没声张。
按照地下党要求,起义时机已成熟。鄙人郑重宣布,今天、现在举事。
接着情绪高昂的动员,识时务者为俊杰。
当然,人各有志,绝不强求。
愿意跟随鄙人起义的,请扎上红绸带。
不愿意跟随的无需解释,马上回宿舍。
他事先安排的人,争先恐后上前扎上红绸带。喊着口号,群情激昂。
几个暗中筹备起义之人,惊喜交加。
相互埋怨太谨慎,应该通知褚署长牵头起义。
都激动的热泪盈眶,抢着跟褚鹰同志握手。
扎红绸带人数越来越多,筹备起义的几人又一番鼓动,将全场情绪推向高丨潮丨。
褚鹰原本以为想起义的,也就那么几个不安分的毛猴子。
看眼前红绸带一抢而光,目瞪口呆,极度失望。
冷眼盯着扎红绸之人,心里悲哀: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
冷冷的一挥手,事先埋伏好的机枪和冲锋枪吐出罪恶火舌。
几个起义骨干,仅樊正因拉肚子没上班幸免。其余六人全被枪杀。
还捎上本无起义之心,碍于褚署长情面之冤魂。
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血染操场。
肖秉义并不知警署血腥屠杀,夜里被炮声惊醒。
父亲凝神一会,断定为江浦方向。一家三口立刻召开会议,紧急磋商。
父母主张立刻动身回老家横南镇。
肖秉义略显犹豫,想先送走父母,自己留下等等看。
究竟出于何种原因滋生出这种想法,他也没想明白。
也许不甘心就这样匆匆离开来之不易的岗位。
或许骨子里还是舍不得放下神探梦。
父母听他支支吾吾道出真情,才明白儿子已被上司逼到墙角。
更加坚定了回老家的决心,立刻收拾行装。
肖秉义看父母态度坚决,只好顺从。
出于谨慎的习惯,他从门缝看向街上。
昏黄的路灯摇摇晃晃,随着炮声忽明忽暗。
街角有两个叫花子面朝巷子口瞌睡,时不时打个哈欠,朝巷子口张望。
他瞬即明白,褚鹰已派人监视,一家人很难脱身了。
肖秉义见状,跟父母说明了一家人目前面临的处境。
父母很紧张,问他咋办?
他冷静一想,跟父亲耳语几句。
他开门出了巷口,两个叫花子果然警觉起来。
“秉义,深更半夜的,你去哪里啊?”父亲肖有财站门口大声喊。
“爸,我去警署加个班。你提醒一下妈,上午八点我请你们吃馄饨。”
他去警署,是想偷偷带走留宿舍的那几本书。
宿舍黑灯瞎火,悄悄进去,悉悉索索摸索,被一声喝问吓一跳。
开了灯,却见目光呆滞的耿毕崇靠床上,这才知道警署出了事。
听了耿毕崇描述,他捂着怦怦跳的胸口,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如果他在场,褚鹰带头起义,他肯定要扎红绸带。
人面人情的,不管情不情愿,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瞅着耿毕崇,奇怪他原本就准备跟着起义,却能逃过这一劫?
“兄弟,你不也想跟着起义么?为何你还健在?”
耿毕崇感慨,妈的,这世上事,真讲不清,这次能逢凶化吉,还得感谢娄小凤。
她天天派人逼债,老子被她逼的不得安身,整天提心吊胆。
听到哨子集合,又见褚鹰拉着脸站台上,估计他要替娄小凤找事。
反正要解放了,老子不伺候了,翻墙头溜了。
“果然不错。”耿毕崇得意的说:
“他严令本组几个弟兄,四处找我。”
“我哪敢回去呀?兄弟们劝不回,也不敢回去。本组成员才逃过一劫。”
“也是我耿毕崇祖上积德,命大福大造化大。阴错阳差捡条命哦。”
耿毕崇看他拿起桌上几本书,估计他要开溜。
喊醒小组成员围住他,劝肖哥不能丢下兄弟。
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弟兄们相处时间虽短,已明白一个道理。
跟人要跟有本事的人,只有跟着肖哥,才有福享。
如肖哥丢下兄弟不管,劫后余生的兄弟咋办?
肖哥,救救弟兄们吧。
服软不服硬的肖秉义不是圣人,听了耿毕崇等人露骨的恭维,心里舒服极了。
不得不耐心劝慰,谈到共鸣时,眼里都饱含泪水。
就在兄弟抱成一堆时,樊正带来一队自称解放军的便衣,包围了大院。
肖秉义见樊反正领来一队自称解放军的便衣,十分惊讶。
看三四十人都没穿军服,估猜又是褚鹰玩的把戏。
不然,樊正等同于褚鹰没名分的副官,他凭啥能领来解放军呢?
既然是解放军,又为何都不穿军装呢?哼哼,套路。
骗人的小把戏,演多了,不值钱了。斯人岂会上你当吗?
他深怕被挟持上山。更怕血淋淋教训,再次发生。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
听到集合哨声,想走耿毕崇成功逃跑之路,被早有防备的猪八戒一把抱住。
“肖哥,你走了,我咋办?解放军包围了警署,你跑也来不及了。”
肖秉义冷笑道:“兄弟,你猪油蒙心了。能不能长点脑子?”
接着教训道:“你也不想想,樊正凭啥能带来解放军?”
“他一直请病假躺宿舍,难道解放军会拜访他?”
“我再问你,既然是解放军,为何不穿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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