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站起身直直的盯着姐姐的脸眼神里尽是气愤,看得姐姐不自觉的抬手扶住了肚子。
站定后,她随即抬手挥了一挥,跟在身侧的颂芝上前两个耳光打在甘棠脸上。
“区区贱婢也敢狗仗人势,福晋若是不好好管教,下次便不是双倍奉还了!颂芝,走!”
话毕,也不见礼,就带着颂芝气势汹汹的离开了正院。
说起来几个贡柿的事情倒也不至于,不过是姐姐心里不安,想借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打压一下年世兰,年世兰心气儿高又不愿处处被压制。
从前博尔济吉特氏在的时候也是得宠了好些时日,姐姐也不曾有如此大的反应。
想来女人的直觉是十分准的,和年世兰相比博尔济吉特氏算不得什么威胁。
也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慢慢对自己失去了绝对的信心,也或许是孕期的焦虑,也确实让姐姐失了些分寸。
这一番折腾还不知晚上胤禛回来了要如何告状了。
从正院出来,我和李氏在花园里散着步,正巧碰见弘时散学到了后院。
“请额娘安,宜额娘安。”
弘时今年7岁,比起长大后那不成器的样子,现在正是可爱的时候。
弘时此子,不甚聪慧却是个厚道的好孩子,不过忠厚之人实在难以为君,可惜我当时没有旁的选择,只能硬推他上位。
“弘时今日和先生学了什么?”
“额娘,先生讲了《子罕》,‘出则事公卿,入则事父兄’说为臣为子要为国尽忠、为长辈尽孝。儿子虽愚钝,也想效仿圣人做忠君仁孝之人。”
“对,你要多向先生学习,日后你阿玛考校也要如此回答。”李氏听弘时的回答很是开心。
“你额娘说得对,学习要勤于请教,阿玛给你们择的先生都是博学强知之人,若有不懂的也可以去找你大哥。”
弘时喜好书画文学,却无心政治,或许不揠苗助长也能在另一方成材。
这些个孩子们其实也像我们这些后宅后宫的女人一样,受制于父权皇室,被母族或什么旁的原因裹挟着不得不去争夺那个位置。
眼看着胤禛经营运筹二十余年最后不过登基十余载就撒手人寰,我设计谋划大半辈子最后也没能得偿所愿。
我们这些人到底所求为何呢?
“宜姐姐,您说,弘时这孩子,将来会如何?”
李氏望着弘时离去的背影满眼慈爱。
“弘时敦厚,是个好孩子。”
“我倒不盼着弘时像他哥哥一样文治武功,弘时呀,可没那个本事,我这个作额娘的也没什么本事,只盼孩子健康顺遂。”
“弘时有福,必会平安长大的。”弘晖也会。
“那我就借姐姐吉言了。”
“另外,你今日除了请安少出来走动,福晋产期将至,万事小心为好。”
“姐姐此言是因为今日年侧福晋吗?怕她和福晋...”李氏四下看看,像是怕有人偷听。
我看她如此忍不住笑了笑,“莫要胡言,只是小心为上。”
“我知道啦。姐姐伏羲阁到了,我这便告辞了。”
李氏实在是个有趣的人,却也实在不聪明,不过胜在听话。
此番若是一切顺遂,我也愿尽力保他们母子一世平安,也算是为弘晖积德,平了李氏自戕的怨气。
天色将晚,剪秋传来了消息。
年世兰派人去了前院,把刚回来的胤禛请到了揽翠阁,胤禛到的时候,揽翠阁里已经备下了晚膳,胤禛便自然而然的留下用饭了。
可今儿是十月十五,依照祖制,胤禛应该去正院陪他孕晚期的嫡福晋,而不是被侧福晋的人带走。
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细数从前的日子,年世兰还是蛮喜欢在正日子截人的,以示她的特别和恩宠。
虽然这不合规矩,不过王府里,王爷就是规矩,胤禛不说,自然也没人会说,至于德妃,她也盼着自己这个大儿子有些不致命的小错误,才好方便拿捏。
噢,我突然又反应了过来。其实也算是第一次,对姐姐来说是第一次。从三十七年到如今十三年里,第一次正日子胤禛回府后没在正院留饭。
想必年世兰除了贴心服侍之外,也会娇气的抱怨「福晋嫉妒妾得您宠爱,因着那几个柿子就对妾动手。」「区区一个奴婢也敢责打圣旨亲封的侧福晋,您必得重罚她给妾出气。」「您瞧妾的脸都叫她打坏了,不若这般妾便不理您了!」如此云云。
都是武将家出身被宠爱长大的嫡女,年世兰和姐姐还是不一样的。
姐姐虽才思敏捷,到底是头一个出生的长女,被统领福晋寄予厚望,端的是满洲八大姓出身顶顶尖儿的贵女,自然要端庄贤惠。
年世兰呢,老年得女又被两个哥哥娇宠长大,求的是随性洒脱,愉悦开朗。
见惯了内敛温柔的,自然新鲜明媚活泼的。
毕竟夫妻恩爱多年,姐姐可从没敢说什么「再不理你」之类的赌气话。
这撩拨人的小情趣和欲迎还拒的拿捏胤禛十分受用,自然喜欢待在揽翠阁,毕竟大家淑女都一个样儿,小野猫可不常有。
直到这顿饭快吃完,胤禛才想起来打发苏培盛去正院传话。
“福晋,今日之事属实是您冲动了些,年侧福晋的哥哥如今正得圣宠,您因为些许小事便让身边奴婢责罚,不是给年大人难堪吗?王爷派奴才来传话,今日就歇在揽翠阁了,望您以大局为重。”
“王爷有喻,甘棠,以下犯上,冒犯侧福晋,杖责五十。福晋乃王府主母,如此目无尊卑的奴婢自然不可再近身伺候,行刑完毕后打发去浣衣院。”
“苏公公!苏公公!甘棠从小就在我身边服侍,此番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此吧!五十杖会要了她的命的!”
“福晋,您如今有孕在身,怕是手底下的奴才们怠慢才让您如此费心,王爷的意思是,此番也是帮您敲打敲打,免得让您烦心。”
“……”
“把人带走吧。”苏培盛挥手让跟着的人架走了哭喊求情的甘棠。
看着捧着肚子现站在门口无助的姐姐,苏培盛似乎是有些不忍,“福晋您宽心,王爷让奴才请了宜福晋来陪您,奴才还要当差,就先行告退了。”
见我已经到了门口,苏培盛行了个礼忙不迭的遁走了。
正院的灯亮了一宿,姐姐的泪流到了天明。
“宜修,我好像听见了甘棠的哭声。他怎么如此狠心,甘棠从小就在我身边伺候,罚过便罢了,怎就值得要了她的命!”
“姐姐你糊涂了,年氏上了玉牒,是皇上太后承认的儿媳。”
“我乃雍亲王嫡妻,如何不能惩处一个妾室!”
“不,姐姐,你不懂,她是年羹尧的妹妹。”
透过姐姐的悲痛,我好像看见了因为奉茶不小心打碎杯子的绣夏。
夏日衣衫轻薄,破碎的瓷片不小心划破了年世兰的左脚,看着流了好些血伤口却不深,太医包扎后甚至都没影响走路。
恰好早归的胤禛看到了被侍女拿出去准备处理掉的染了血迹的布巾。
“绣夏做事如此不当心,伤了侧福晋便打折她一条腿好长长记性。”
那重重的一棍下去我清楚的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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