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等少寒毕业时,她悲痛流涕地请求他的谅解,好像不是她把少寒甩了而是少寒把她甩了。她哭诉自己来自黄河滩区,家庭条件十分没落,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费劲周折才留在城里。她两个弟弟妹妹为了供养她连初中都没念完,她发过誓,等自己大学毕业后,不仅要改变自己的现状,而且要让他们离开清贫困苦的村庄。可是她走进社会后发现自己太卑微太渺小,没有权没有势也没有资历,根本不可能实现她看起来很恢宏很有气势的远大理想,所以她只有依靠别人的力量而达到自己出人头地的目的。
牛顿不是有句津津乐道的话么,他之所以看得远,是因为他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的缘故。巨人的肩膀能成就伟人,凡人的肩膀也有可能成就凡人,虽然站的目的不同,但结果一样,方便快捷的获得成功,缺少了长途跋涉流汗落泪的辛酸。
少寒在血淋淋的现实面前实在没话可说了,也没有说的必要了,一切的话语都是空洞多余的。残酷的社会让很多人的生活和心思,都变得现实,复杂得几乎不相信世上还有简单的人存在,而把友情和爱情抛到脑后而置之不顾。在劳燕双飞的结果前,他故作大度地祝她美梦成真。她的美梦成真了,变成了她要达到的目的;而少寒不过是南柯一梦,醒后成空,泪浸枕巾。
郭淑娟感恩戴德地对他说了千万遍对不起。“对不起”这三个微乎其微的字让少寒输得一无所有,三年情深似海的感情在权势面前显得苍白无力,美好的梦想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堪一击。
春天来了。
夏天来了。
他想这些记忆的创口都是带着血痕的。春天的时候属于春天,夏天的时候属于夏天。他要做的就是像诗人说的那样:
把春天和夏天的血痕从嘴唇上抹去。
后来呢,郭淑娟果真如愿以偿,让两个妹妹弟弟在濮阳市里某个待遇颇丰的企事业单位里上班了。
直到现在,李少寒也忘不了那年夏天自己那个绚烂无比的生日……而且常常泪水在眼里打转转。一时间,他与郭淑娟交往的整个过程都在脑子里萦绕不已。不言而喻,郭淑娟过去给过他不少的温存,她白皙的小手,妩媚的脸颊,温热的嘴唇和温馨四溢的怀抱,都给他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可是最终,她还是弃他而去。拿是拿得起,放却放不下,他满心惆怅。他把和郭淑娟之间迷惘的记忆和不堪回首的往事都留在了濮阳。
日期:2011-06-10 16:09:20
陆
丁蓝冰的家境比较殷实宽绰,这一点,李少寒从她的衣着打扮或去食堂打的饭食上,早就观察到了。李少寒还注意到她吃饭打菜时,打的总是比较昂贵的荤菜,那么说她的工资绝大多数都花在自己身上了,家里估计用不着花她的钱。一件无论多么时髦或款式多么落后的衣服,只要穿在她身上,她总能将它收拾的熨帖板正得体大方,而同样的衣服套在村姑身上,立马会走形变样。这就是人和人在气质方面的差异性。
难怪那些生活拮据的男女老师,时不时地表示出眼红的羡慕。生活作风不检点成为他们背地里声讨丁蓝冰的话题,他们总是用鸡蛋里挑骨头的吹毛求疵来抵消她优雅的气质和美轮美奂的容貌,为自己平庸的面貌寻求一个自欺欺人的落脚点。
只要有舌头的地方就有是非,老师也不是像作文书上写得那么君子。要说君子动口不动手的话,那么老师正是君子,互相之间言语交流有时颇要慎重一点的,不然就得罪人,不招领导喜欢,还要不能太老实,太老实了要落榆木疙瘩的坏名称。人际关系复杂程度大概也和文化素养成正比吧,大概是因为气量肚量和文化成反比吧。
回老河一周,李少寒终于明白,其实,生活就是他妈的生活,他很平凡。
老河小学的食堂分为教师灶和学生灶,教师灶的油水自然要比学生灶的油水充足一些,胃口也明显要好出一大截。一般留下吃食堂的是一些远村的老师和离学校稍微远点的学生。
丁蓝冰将饭盒递给了食堂里买饭的窗口。没等她开口,头大脖子粗的大师傅已经知道她要的是最昂贵的饭食。这个盆里舀一下,那个盆里捞一下,砰砰啪啪,勺碰盆底的声响之后,一份红烧肉或者一份红烧藕,就递了出来。一块五,大师傅粗门亮嗓地说。丁蓝冰在众目睽睽之下接过饭盒,态度谦和地转身离去。
李少寒初来咋到,在和增涛熟悉之前,饭桌上只有他一个人,也就是说没有和他一起吃饭的朋友和同事。偶尔会有一个想坐下来吃饭的大胆的学生,和他坐在一起。平时,校长有校长的地盘,教师因为生分,又不愿意与他为伍,因此,那个饭桌上,几乎成了李少寒的专席。
闻着自己的猪肉粉条白菜袅袅冉冉的菜香,手里拿捏着三个高脚细挑的高桩馒头,饥肠辘辘了,竟然没顾得上吃上一口。他的眼睛在师生忙着打饭熙熙攘攘的人影中,在寻找丁蓝冰的窈窕的身影,他多么希望她能端着自己的饭盒,坐在自己的桌子上来。他自己有这个自信,也有这个实力,可以和丁蓝冰直接对话。既然在为自己接风洗尘的酒桌上,丁蓝冰时时刻刻为自己着想,那说明她眼里至少有他李少寒,拿他李少寒当个人物。既然那样,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也是顺理成章,他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他像一个溺水者几乎把丁蓝冰看着了一株救命的稻草。
至于他为什么滋生出如此荒唐不切实际的想法,谁也说不清楚。尽管,他清清朗朗的心智提醒他的这种想法估计是一种水中月镜中花的奢求,但,他渴求的眼色却没有服从于心灵,他迷茫的眼色闪烁着几朵绚丽多姿的火花来。
就像面对不同的景致,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触。年轻人有年轻人的观点,老年人有老年人的看法。诚然,春天的茉莉花美丽地盛开着,只见同一簇花中有盛开的、有枯萎的、有盛开转黯淡,不禁拿来相机拍下欣赏。年轻时拍摄花只拍怒放的,而立之年之后才懂得欣赏黯淡枯萎的花儿。花开花落也就是人生的历程,每一个阶段可欣赏,要尊重。对于人生每一个阶段的时候,都积极乐观、欣赏感恩的面对。
端着饭盒的丁蓝冰在返回途中的脚步明显的迟缓下来。她犹豫了一下,按照惯例,她是到自己办公室或者到张小改那一伙教师中去吃饭的。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嘛。但当她斜睨的眼光注意到了李少寒郑重邀请的火花,便改变了她刚才的打算。她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接纳住了李少寒眼光中发出的热烈的邀请。随后,她有些挑衅地瞅了那群老师一眼,然后,拐个弯儿,一屁股坐在李少寒饭桌的对面。
丁蓝冰坐定,立即,一股清新的乡村季风向李少寒扑面而来。丁蓝冰身上散发出美丽女性特有的体香,送到李少寒的鼻翼间,好像变成了五月里鲜花的芬芳。他激动的思想有点开了小差,恍如隔世,像是回到了两年前大学校园里和郭淑娟热恋时的美好时光,好像坐在他对面的不是丁蓝冰,而是他大学时的女朋友:郭淑娟。
李少寒打心眼里没有预料到丁蓝冰真的会坐在自己的桌子对面就餐,和自己近在咫尺。他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有些发窘,在课堂上滔滔不绝的他,现在紊乱的思维,让他组织不成一句顺溜的语言。在心里,他暗暗骂自己叶公好龙。他挪动了一下饭桌上自己的饭盒,这个挪动可以做两种解释:一是,为丁蓝冰腾出地方的举动,礼仪行为,表明他注意到她的光临,尽管他这种举动多此一举,因为宽敞的桌面上足够两个人吃饭;另外一层解释,有意躲开丁蓝冰,和她拉开一段距离,这是做给外场人看的。
“你好李老师。”丁蓝冰微笑着,唇角露出一对浅浅的小酒窝。
“你好丁老师。谢谢你那天给我解围,否则我非喝高不可。”
“我哪天帮你解围了?”忙着夹菜的丁蓝冰一时楞在那里,美眉微皱,做思忖样。
“就是那天陈校长给我摆的接风宴上啊。”李少寒怕丁蓝冰一时想不起来,冷了场再调热难度就大了。
“哦,你累不累啊,亏你是个大男人,心里还想着那些细琐的事。我自己都忘了。”
“嘿嘿,你帮助过我,我怎么说忘就忘啊。”李少寒像被她点了七寸一样,只好陪上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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