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苏沫尽量使自己语气听起来平静，“师母，师父的事有进展了吗？”
　　提到赵诓，纪玲也是呼吸一窒，同样假装平静，“还没有。”
　　苏沫，“嗯。”
　　纪玲知道苏沫和赵诓师徒情分深，叹口气，“沫沫……”
　　苏沫担心她会说出什么让她往前看的话，及时打断，“师母，我没事，倒是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让自己太累。”

　　纪玲又叹口气，“我知道。”
　　接着，两人又闲聊了些别的，才相互叮嘱挂了电话。
　　跟纪玲切断电话，苏沫打开衣柜换了件长裙下楼吃早餐。
　　她今天没什么胃口，点了一屉虾仁小笼包，吃了三个，剩下九个。
　　秉承着文明用餐绝不浪费的原则，让老板帮忙打包，拎着去了店里。

　　苏沫从出租车上下来时，秦琛的车也刚好停下。
　　两人对视，谁都没主动说话。
　　苏沫从手包里掏钥匙开门，余光扫见秦琛打开后车后备箱，招呼邱正和纹身店的几个小伙子出来帮忙搬东西。
　　瞧见搬的东西，苏沫秀眉不自觉蹙了蹙。
　　被子、枕头、饮水机、电饭锅、电磁炉……

　　这是搬家？
　　她捏着钥匙的手一紧，忽然想到了昨晚看到的那条朋友圈。
　　卷帘门升起，苏沫推门往里走，脚下步子刚迈开，听到邱正说，“琛哥，你那房子真准备卖啊，你说你住店里也就算了，秦绿怎么办啊？她一个小姑娘，咱这纹身店一群混小子。”
　　秦琛，“别废话。”

　　邱正又说，“不行你们俩搬去我那儿吧，地方小是小了点，但最起码比住店里强。”
　　秦琛嗓音清冷，“四十五平，一室一厅一卫，你告诉我，怎么住？”
　　邱正闻言挠脑袋，神情也有点犯愁，“那怎么办……”
　　后面邱正和秦琛还说了什么，苏沫没听到。
　　她这会儿进门的动作已经慢半拍了，再慢下去，容易被瞧出破绽。
　　苏沫推门而入，随手将钥匙和手包放在收银台上，细眉轻挑了下。
　　他搬不搬家，卖不卖房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还真日久生情？
　　想到这点，她轻嘲似的笑了笑，转身进洗手间洗了把手，开始工作。
　　彼时，邱正和几个小伙子帮秦琛把后备箱的东西都搬进了纹身店，邱正体贴，蹲在地上撅着屁股帮秦琛收拾东西，刚想帮他把铺盖卷打开，屁股上突然狠狠挨了一脚。
　　邱正没防着，身子一歪险些摔倒。
　　“琛哥。”
　　邱正稳住身子后，耸拉着眼看秦琛，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秦琛低头看他，蹲下身子跟他平齐。
　　邱正，“？？”
　　秦琛神情淡淡，沉声开口，“你帮我一个忙。”
　　邱正跟了秦琛有些年头了，太了解他，知道他越是瞧着淡漠，实际上就越是腹黑，不想答应，但又不敢反驳，硬着头皮打着哆嗦说，“什，什么忙？”
　　秦琛道，“你去问问隔壁老板娘家里有没有房子出租。”
　　邱正，“！！”
　　秦琛，“不愿意？”
　　邱正，“不，不是，琛哥，老板娘肯定会说没有……”
　　秦琛嗓音平静无起伏，“我知道，我只是让你去问，我知道她肯定不会租给我。”
　　邱正闻言表情别扭。

　　明知道知道不会租给你还问？
　　这不是欠儿吗？
　　不过这话邱正只敢在心里想，嘴上不敢说，顶着一张愿打愿挨的脸起身慢慢吞吞下了楼。
　　邱正前脚离开，后脚秦琛掏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出去。
　　彩铃响了会儿，电话接通，秦琛冷声开口，“老穆，买房吗？”
　　邱正走到苏沫店门口的时候，踌躇了很久才敢进门。
　　随着门口风铃响起，伴随着苏沫那声轻盈妩媚的‘欢迎光临’，邱林身子抖了几抖，走成了同手同脚。
　　苏沫也没想到进来的人会是邱正。
　　她抬眼的同时轻挑了下眉梢。
　　两人对视，邱正一个激灵，马上错开视线，往一旁的漆器首饰盒摆架走，看看这个，瞧瞧那个。
　　这些东西他敢看不敢动。
　　他虽然对漆器非遗文化没研究，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他知道这东西贵，说价值连城不知道会不会夸张，不过肯定能让他把老婆本赔进去就是了。
　　从邱正进门开始，苏沫就站直腰肢双手抱胸盯着他看。

　　眼中含笑，还噙了那么点揶揄。
　　半晌，邱正盯着一个漆器首饰盒，轻咳两声问，“老，老板娘，这个多少钱？”
　　邱正话落，苏沫裙摆晃荡，款款朝他走来。
　　邱正仅余光瞥了一眼，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觉得这老板娘好看的过分。
　　跟要吸人精气神的妖精似的。
　　苏沫走过来，身子往摆架上倚，笑吟吟地说，“小邱，买首饰盒啊。”
　　邱正下颌紧绷，身子僵硬，“嗯。”
　　苏沫纤细手指去拿他看上的首饰盒，眉眼弯笑递给他，“送你了。”
　　闻言，邱正别提接首饰盒了，人都麻了。
　　尤其是再对上苏沫那张明晃晃又仿佛洞察人心的笑脸，他觉得自己此刻腿都是软的。
　　邱正，“老板娘。”
　　苏沫，“嗯？不喜欢这个？”
　　邱正刚在隔壁遭受秦琛的暴风雨，又在这边遭受这样的热辣滚烫，实打实的说，他心脏不堪重负，有些承受不住。

　　在苏沫娇娇媚媚地注视下，邱正开口的声音差点带了哭腔，“老板娘，你家里有房子要出租吗？”
　　苏沫挑眉，“嗯？”
　　邱正又急吼吼地说，“不是琛哥让我来的，是我觉得他无处可去，所以想着来问问你。”
　　此地无银三百两？

　　邱正模样跟受气小媳妇似的。
　　听到他的说话，苏沫也不答，就这么笑眯眯地一直盯着他看。
　　两人僵持了约莫半分钟，邱正涨红着一张脸，心虚的眼眶都红了，转身同手同脚飞奔离开。
　　苏沫，“？”
　　就这么点能耐？
　　听双琪说这小子跟着秦琛很多年了。
　　怎么秦琛的厚颜无耻他半点没得真传？

　　邱正打小就在长乐县长大，这里民风淳朴，大家大多都是内敛的，他长这么大，除了秦绿就没接触过其他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心惊胆战。
　　邱正回到纹身店时，脑袋都是耸拉的，一脸委屈，“琛哥。”
　　秦琛嗓音冷冷，“办砸了？”
　　邱正，“嗯。”
　　秦琛抬下颌，“去忙吧，二楼有个小子要纹自己名字。”
　　邱正点点头，弯腰去拿自己的工具，“他叫什么？”
　　秦琛淡漠道，“李虋龘。”
　　邱正，“李萌达？哪个‘萌’，哪个‘达’啊？”
　　秦琛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另一个男孩，“阿飞，写给邱正看。”
　　被秦琛点名的男孩应了一声，憋着笑走到邱正跟前。
　　等他把‘李虋龘’的名字写给邱正看，邱正嘴角抽搐，转头看向秦琛，生无可恋，仿佛生离死别前最后一眼。
　　邱正这期期艾艾的一眼还没收回，秦琛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
　　秦琛低头，是苏沫发来的信息秦老板，有意思吗？
　　秦琛收回视线，神情淡淡，没回。
　　苏沫那边信息发出没人理，转手给小酒馆老板李奥发了条信息中午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