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风起》
第15节

作者: 庄里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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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冉抬头再次远眺陈楠离去的方向。这次他看了很久,面上的表情渐渐凝重,似是看着故人远离。
  成云站在身后什么也没说,陪着田冉看了很久,他看着田冉落寂孤单的身影,眼中满是同情和惋惜。

  不知过了多久,田冉回过神,转过身对成云道:“你跟戚明一起去那些黑衣人隐藏的地方看看,不要惊动他们,先探探虚实。”
  戚明是赤血盟内专事追踪的影迹队的统领,也是赤血盟内的高阶执事,能根据细小的蛛丝马迹进行追踪,据说他要追的人,即便逃到天涯海角也一样能找得到。
  见成云还有些迟疑,田冉展颜笑道:“放心吧,这里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况且有冯川和几百个兄弟在这里,不会有事。”冯川就是客栈的掌柜,他实际上还是赤血盟的高阶执事,负责后勤统筹,武功虽不如成云,但在江湖上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成云无奈地点点头,“好吧,那我让老冯安排几个人跟着你,我会尽快赶回来。”话音未落,已飞快地转过身,一溜烟就不见了。
  田冉笑着轻轻摇头,慢慢踱步回到大堂。他在靠窗位置找了个僻静之处,边喝茶边看书。
  这个时候早饭时间已过,午饭时间未到,正是大堂内最安静的时刻。成云让冯川安排的四个精干侍卫都散在田冉的四周。大堂内没几个人,只有冯川在柜台内忙活,似是在核对账目。
  这时,从外面忽然走进来一个人。这人不急不慢地走向田冉。两个侍卫目光如电,迅速起身,各自伸出一个手臂,交叉在一起,拦住那人。那人个子瘦小,身着宽松的白色长衫,束发冠巾,面色白净,手拂一缕飘逸的长须,神色傲然,冷冷地看着田冉。
  听到动静,田冉放下书本抬头一看,这人并不认识,他上下打量一番,这人的面色和身形又似乎在哪里见过。再细看那双高冷的凤眼,田冉笑了。他挥手示意侍卫退下。
  那人在田冉对面拉开一张椅子径直坐了下来,但只是冷冷盯着田冉并不说话,神态很是倨傲。
  田冉却起身躬身施礼,亲自倒了杯茶,小声笑道:“郡主这身打扮莫非是在执行公务?”
  这人原来竟是无影卫的执剑人——冯希儿。
  冯希儿见身份被识破,干脆扯下假胡须,掷到桌面,冷冷道:“你可知道那个近卫门公子是谁?”
  “是谁,难道不是陈楠,陈指挥使?”田冉故意惊讶道。他自然已经知道陈楠的公主身份,但在无影卫执剑人面前却不便透露。
  “没错,是陈楠,我问的是她背后的身份。”冯希儿瞪着眼,没好气的说道。
  田冉目光闪动,再次躬身施礼道:“这个不知,请郡主指教。”
  冯希儿左右细看田冉的面容,隔了好一会,才悠然道:“看来田公子倒是很会巴结公主,亲自带人抓住龙虎山庄的庞隆送给近卫门,是因为她的权势,还是因为她的美貌?”
  田冉故意装作惊讶道:“公主?你是说陈楠是公主?”他把视线移向窗外,似乎若有所思,又忽然把视线收回,兴奋地说道:“原来如此,那就说得通了。”
  他挠着头,接着笑道:“知道陈楠是公主,我现在倒是放心了。庞隆在我这里欲对公主图谋不轨,把他交给近卫门是最好的选择,有公主这么硬的后台,龙虎山庄的人再上门闹事我就不会太头痛。”
  冯希儿猛然起身怒道:“那你可知道他是我派在这里盯住北周暗探的?”
  “庞隆……是郡主的人?”田冉故作不知,面露惊讶道。
  冯希儿满脸怒色,并不答话,只是拿过茶杯喝了一口,但没想到茶水很烫,她随即一口喷了出来,却大半都喷溅到了田冉身上。田冉忙不迭地拿过净手布递给冯希儿,却又不便帮忙擦拭,俩人都有些尴尬。
  稍顷,看到冯希儿脸色稍稍平复,田冉沉思了一会,试探问道:“昨夜客栈外面那些黑衣人果真是北周暗探?”

  “这自然不会有假,我一路尾随他们跟到这里,看到他们躲进山里,我已一天未睡就让庞隆帮我跟一下,没想到你却把庞隆拿下了。线索断了你可要负责的。”
  冯希儿似乎余怒未消,起身在大堂内来回踱步。
  田冉笑了,急忙道:“郡主放心,我已派人盯着了,今晚就能把他们一举拿下。”
  “今晚?能全部拿下?”冯希儿转过身,疑惑道。
  “当然,我盟内的几个兄弟还在赶来的路上,有他们在必定十拿九稳。”
  “这些人我可全都要活口。”
  “这个不难,只是我已经答应公主把这些人交给近卫门了。”田冉面露难色。
  “你就不怕我们无影卫找你的麻烦?”冯希儿嘟起嘴道。
  “自然是怕的,可我也怕近卫门。”田冉看起来很无奈,他目光一转,低头想了一会,似乎在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很快接着道:“要不,我把人分成两半,你们两家各要一半,反正那些黑衣人挺多的,应该够你们分。”
  冯希儿沉思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虽不是最好的,却也只能如此,因为公主毕竟占了先机,于是说道:“也罢,但人我要优先挑选。”
  田冉面露喜色,急忙道:“那就成交。郡主要怎么付款?用银票还是黄金?”
  冯希儿没想到田冉会谈到钱,愣了一下,才想到赤血盟本来就是收钱办事的,她眼珠一转,柔声道:“我这次出来很急,没带银子,要不先记在账上,等我回平城再回府拿给你,你要多少?”
  田冉伸出一个指头,微笑道,“一万两银票。”他收住笑容,往冯希儿身上打量了一下,知道她身上没带银钱,才接着道,“郡主亲自开口,赊账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还是要抵押一个信物才好。”

  冯希儿眉头轻皱。她从小不愁吃穿,自然也不缺钱花,但她身上没有带银钱的习惯,从来都是下人来付账。于是在心中暗自寻思,一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她晓以利害,季无名那边应该会同意,现在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要是耽误了时间,那些黑衣人跑了问题可就大了。
  她只好点头同意,解下腰上挂的一样物件,递给田冉,沉着脸道:“这是信物,你可千万不要弄丢了。这可是我自小就带着的护身符。”
  田冉接过细看,这是一块精美的玉佩,中间雕刻着一个福字。他随手揣入怀中,笑道:“郡主放心,今日且稍事休息,今晚夜半行动。必不会让郡主失望。”
  夜风呼啸,寒风袭袭。
  四平山的夜晚既冷又黑。

  夜色中,隐约可见远处的山峦叠嶂。山连着山,山顶又连着黑暗的夜空,巍峨耸立的四平山脉在夜晚就像一堵绵延不绝的高墙,跟它头顶上的夜空一样无边无际。
  不远处的山坡就是一片隐藏在黑暗中的灌木林海,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的夜风不时掠过树梢,卷起阵阵树影婆娑。这样的夜晚,耳边除了传来枝叶相互摩擦的沙沙声,间或,浓重的黑暗中还夹杂着一些看不见的动物发出的莫名声响。所有的声响在黑暗中汇聚,仿佛鬼魅般地窃窃私语,让人汗毛竖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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