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笑而过(我的律师生涯)》
第11节

作者: 剑锋未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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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法官看了看我,说:“在这种环境下,我虽然也控制不了自已,但脑海里总会闪现出在家乡艰难挣扎的乡亲,所以,内心是痛苦的。”
  “也许,那些乡亲会为你今天能过这种生活而骄傲呢?你不必自责,常来这种场所就会好了。我最初的感觉跟你现在的差不多。”
  “听说你在机关工作过,为何当了律师呢?我看你还是挺适应机关这一套人情世故的。”他问我。
  “说不清楚。也许是因为律师收入高一些吧?也许是因为想找个可以多少讲点真话的环境?也许是为了内心深处朦胧的理想?谁知道呢!我已经不去想这种问题了。”
  “你觉得我辞职做律师如何?”

  “初次相逢,我对你还不太了解,所以,不好说。但是,如果你对中国官场的潜规则驾驭不熟,最好不要做律师,因为你会很难找到案源,也很难把案子做好。对于中国律师而言,靠得主要不是你对法律的精通,不是你较强的案例思维能力,不是你干练的作风,不是你优越的口才,而是你的处事能力,特别是和官员的交往能力,以及利用和控制官员的能力。当然,我谈得是指大律师所要具备的素质,如果纯粹是为了混个饭吃,那倒也不必思考这么多。”

  杨法官无奈地说:“我是个农村的孩子,真的不会折腰催眉事权贵。你看,我工作五年了,学历是最高的,到现在只是助理审判员,连个审判员都任命不了,还干个什么劲!?”
  我宽慰他说:“当我们从事法律职业的时候,我们的价值不在于个人有多么高的级别或俸禄,而在于我们的努力在多大程度上增进或实现了社会的公平与正义。这听起来固然虚伪,但却是我的真实想法。你想想,我们手头的每个案子,对于我们来说,只不过是诸多工作的一项,也许无足轻重,但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很可能就关系到他家一代或几代人的祸福。你一位刑事法官,你每公正审理一起案子,都可能让涉案当事人一家传颂数代。”

  我指了一下夜空,接着说:“所以,你就可以问心无愧地注视着这轮明月。”
  小杨用力地握了一下我的胳膊。
  我拍了拍小杨,“兄弟,进屋吧,为了正义,我们还得继续在这种场合周旋。”
  日期:2004-8-29 0:25:15
  二十一
  短暂的交谈使小杨放松了许多。

  随着酒越喝越多,小杨的脸慢慢红润起来,话也越来越粗俗了,手脚开始放纵地在小姐赤裸的身体上游弋。
  嗨,人哪!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点燃支烟,悄悄步出房间。
  大厅里回荡低沉悲怆的古筝乐曲,周围包厢里阵阵传来尖厉淫邪的调情声,恍然在演绎着浮世万态……
  一股强烈的厌世情绪突然袭上心头……
  走出大厅,来到院子里。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嗨,秋天到了,空气那么凉爽,还弥漫着挂满露珠的青草散发出的气息!
  周围安静多了。

  我站在草坪上,注视着刚刚从云层里游出来的明月。那么皎洁,宛若少女恬静的脸庞……
  好久没有看过月亮了,特别是像今晚这样可以看到山峦的月亮。
  我又开始怀念起家乡。
  每年这个时候,就是该到地里收获花生、红薯的日子了。我小时候,在这段时间,总是睡在野外的田地里,以防小偷偷庄稼。
  我在田里整平一小块的地方,铺上几层厚厚的花生秧或红薯秧,然后躺在上面,盖上被子,开始欣赏那轮高悬在夜空中的明月,回想着长辈讲过的嫦娥,或是轻声低吟几句初学的与月亮有关的诗句,畅想着快快长大后的生活……

  月光轻轻地洒在脸上,露水悄悄地爬上发梢……
  静谧的山谷里熟睡着一位贫穷的少年……
  我不由地流下了泪水。
  这难道就是我的生活?
  我才三十岁啊,可内心仿佛早已古态龙钟了。

  我彻彻底底地觉得自已已是强弩之末了,似乎已没有力气去拼搏、去周旋……
  我好想回到家乡,安稳地做个农民,安稳地做个贫穷但与世无争的农民。
  历史长河的滚滚巨浪终会无情地将我们淹没,无论你我在尘世如何挣扎!
  手机响了,他们催我回去。
  我擦了擦泪水,坚定从容地向楼内走去……
  日期:2004-8-30 16:59:36

  二十二
  小杨醉了。
  小姐赤裸地跨坐他的腰上,双手在他身体里纵情地摸索。
  小杨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抓着小姐丰硕的臀肌,不停地向小姐嘴里吐着烟圈……
  程国栋的眼里流露出得逞的目光。

  我估计,程很可能授意那位小姐留下了小杨的精液。
  不知是在一股什么样的力量驱使下,使我不忍看到这样一位良知未泯的法官陷入他的圈套。
  于是,乘他们与小姐到内室梅开二度的时候,我悄悄地从那位小姐包里取走了一包用卫生纸包起来的东西。
  这正是小杨动情时留下的。
  但是,我没有把它扔掉。我准备在小杨清醒后亲自交给他,给他长长记性。
  当然,这位小姐如何向程交待我就管不了了。如果这位小姐足够聪明,就可以找份假的蒙混过关,照样骗到程的报酬。倘若以后被揭穿,但那时小姐早已远在他乡了。那有小姐会持续在一个地方做台呢?

  凌晨三时才回到住处。我冲了个澡,倒头便睡。
  第二天早晨九点多的时候,我被电话声吵醒了,是张枫来的电话,她说刚从法学院的网站上看到了何邦危教授去世的讣告。
  何教授去世的消息多少令我感到突然,前些日去看他的时候,身体还算硬朗,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我楞了一会,很快便冷静下来。
  我已经经历过几位亲人的去世,所以,遇到这类事情,倒也能够保持清醒。实际上,在亲人去世后的最初几个月,或更长的时间里,我们在潜意识里很难相信他已经永远的走了。比如,我哥哥去世十多年了,但我一直觉得有一天他会突然回来的。
  十二年来,不知有多少个日子,会在午睡醒来的那一瞬间,恍然觉得是与哥哥一起睡在老家的炕上……
  小时候,父母忙于种田,很少管我们,我是哥哥带大的。

  不管如何,我要去参加何教授的追悼会,最后看他老人家一眼。
  我打电话订了第二天清晨回京的机票。
  何教授的去世焕醒了我对已经去世的哥哥的怀念。整个上午,我把自已关在客房里,任凭痛断肝肠的记忆在脑海里回旋……
  哥哥去世的时候才二十三岁,大学就要毕业的那一年。如果活到现在,该是三十五岁了。如果活到现在,孩子也该十来岁了吧。如果活到现在,我就可以有人谈谈心了……
  哥哥是被班里那帮城市的孩子欺负死的。那时候家里依然很穷,没有钱供哥哥上学,所以,哥哥业余时间要在学校打工,扫教室,所以,他每天只能在学校吃一顿菜,所以,他一年四季都只能穿着那一条破旧的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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