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笑而过(我的律师生涯)》
第18节作者:
剑锋未试 我已感受到,小盈的仇家显然已经放弃了通过司法途径迫害她的方案,转而借助于强制精神治疗。司法途径需要经手的人太多,摆平这诸多关节显然代价过高,而通过强制精神治疗的方式,则可能一针下去,目的便已得逞。
我突然感到,也许,他们从一开始就谋划好了这一切,而我却没有预料到。他们把小盈关进看守所,只是利用看守所作为强制精神治疗的启动方。因为通过这种方式,就可以在长达三个多的看守所生活中,没有人会了解小盈的真实生活,没有人知悉小盈真正的精神状态,关入警方的精神病院后,也没能有人能够监督治疗方案。
原来一切都如此周密、阴毒!
他们利用中国刑事诉讼制度上的弊端。因为这一制度的羁押条件过于宽松,它允许警方轻而易举地将嫌疑人关押起来,允许他们长时间地关押嫌疑人,允许他们几乎在没有任何外在监督的情况下相对随意地对待嫌疑人;这一制度以妨碍侦查工作为由,断绝了嫌疑人与亲友的联系、否定了嫌疑人有随时会见律师的权利,拒绝了警方讯问过程中的律师在场权,从而,也就使嫌疑人自落入警方的那一刻起,彻底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他们的存亡与荣辱在一程度上取决侦查人员、羁押人员的良知。可是,谁来保证这些办案人员的良知呢?
在今天这种难以嗅到良知气息的社会中,我们又将如何挽救千千万万个“小盈”呢?
我竭力冷静地寻找挽救小盈的方式。
向上级司法机关或党政部门反映警方的迫害是不明智的。因为,我根本不可能找到证据证明小盈没有病,如果提议对她进行精神病方面的鉴定,则又可能激发小盈的仇家采取极端的精神治疗方式,从而彻底毁了小盈……
如果我去同小盈的仇家谈判,必然也于事无补,因为,他们显然是要值小盈于生不如死的地步了!
怎么办?
目前的关键人物是小盈主治医生魏磊。如果他能够为我收买,抑或为我震住,就会赢得转机!
但是,如果收买或威吓不成功,他就可能迅速实施极端治疗方式了!
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沮丧到了极点……
脑海里突然闪现出一个我从未想过的、阴险的念头:灭掉魏磊!
我咬了咬牙。
这固然狠毒,却未必不正义!
因为,我已没有制度上的途径来挽救小盈。
当一个法律人都无法借助制度来维持人间正义的时候,苍天和大地都将放声哭泣!!
日期:2004-10-8 9:26:06
三十四
灭掉魏磊的念头并没有让我有想像中的不安或紧张。
我的平静令自已都感到可怕。当然,这只能是平静,而不是冷静。如果我足够冷静的话,我就会足够的理智,如果我有足够的理智,别说灭掉魏磊,恐怕小盈的这件事本身都不会引起我的兴趣。
不过,这种不够理智的行为并未令我觉得有何不妥。在我看来,理智并不总是高尚的,它在某些时候也许就表征着自私、懦弱,抑或无耻。
当然,也不能说自已拯救小盈的想法有多么高尚。如果没有曾经对她身体或气质的向望,我从一开始可能就不会介入到这件事来。我忽然想,自已是不是在踏“英雄救美”的俗套?也许不是罢,因为尽管我内心深处极其向望过这个女人,甚至会把她作为梦海中的性伴,但我从未期待能够拥有她,抑或占有她。而且,在她的面前我一向冷漠。“如果我深深地爱你,我一定竭力远离你”,这是我情感世界的第一条宪法。
此外,尽管在现实生活中我不停地折冲、妥协、迂回,但在骨子深处,我是一个具有强烈反抗意识的人。所有的折冲、妥协和迂回,无不是为了将来有力的抗争。我想,灭掉魏磊,不只是为了小盈,还体现着我对制度的不满与斗争。否则,我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勇气。
就目前的局面看,灭掉魏磊是唯一的方案了。按我的设想,灭掉他之后,我会重金收买精神科的领导,暂且依然让小盈留在那里,不让外界知道内情,这样诉讼程序就可以无限期地中止下去,从而使我有时间去周旋与调查。
思量再三,我确实不忍置魏磊于死地。虽然他的行为早已令他死有余辜,可是,毕竟我们都是一步步地通过读书走到今天,我能深深地体会到,二十多年寒窗于他意味着什么。
我决定制造交通事故。我会努力将这起事故看起来象一场意外,从而不会令人有何联想。
下面的任务就是物色一个合适的经办人。
我想到了胡建嵘。他的哥哥胡建峥曾是当地一个类似黑社会组织的头目,实际上就是抢当地建筑方面的活,凡是不让他承包的,他就组织“混混”们去捣乱。后来在与某工地上的工人打斗过程中失手杀人。在我的辩护下,他终免一死,现在新疆服刑,刑期十五年。胡建嵘现在已是当地著名的建筑商了,但实际上仍是黑社会性质的经营,出于为他哥哥报恩的心理,他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就来看望我,坦言需要黑手段时就安排他。他与他哥哥的感情很深,我记得二审判决宣读完毕后,他跪在我面前放声大哭。
上午,我没有事先联系,便直接来到了胡建嵘的公司。胡这个人看上去老老实实的,逢人便笑,很有城府。其实,黑道上真正的“老大”大致都是他这种气质,而不是像电视剧中描述的那样凶神恶煞。
我到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在组织公司的早会。我写一个便条,让秘书递进去,告诉他我过来了。他看到便条后立即终止了会议,出来迎接我。
他非常谦恭握住我的手:“老大哥,有什么事你直接安排我过去就行,何必亲自过来呢?”
我淡淡地笑了笑:“咱们进去谈吧”。
我坐到沙发上,望了一眼正在倒茶的小姐,没有开口。
胡马上示意小姐出去,并亲自把门关上。然而坐在我身边,严肃而诚恳地说:“老大哥,自从我们认识后,你从来没有来过我这里,所以,估计您是遇到什么麻烦了罢。我哥哥的命是您给捡回来的,不管什么事,只要您开口,杀人放火都行,而且绝对不会牵涉到您。”
我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我要你去制造一起交通事故,资料都在这里。兄弟,你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会求你帮忙。这件事是因为……”。
胡立即打断了我的话:“您不用解释了,我只知道按您的意思去办事,别的事我不会去问,也没有兴趣。从现在起,这件事也与你无关,将来也是只是我的人驾驶不慎。”
胡掂量了一直信封,说:“老大哥,那个人的照片不会这么沉吧?你也太看不起我了,请你把钱收回去。你救了我哥哥,就是我家的恩人。”
我知道他既然这么说,就决不会收钱。于是也没有谦让什么,便把钱放回包里。
我郑重地对胡说道:“兄弟,这是我求你,不是施恩图报。我会记住这个人情的。”
我匆匆辞去,因为,从现在起,与胡见面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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