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找到那个人。”沈珒说
　　张止被巨大的悲哀包裹，扯着沈珒的袖子不让他走，“二哥，是我错了，你弄死我吧。”
　　沈珒抽走自己的衣袖，“滚开。”顺便拿走了那只旧手机。
　　聊天记录是真是假，找个技术人员鉴定一下就知道了。

　　沈珒从楼梯间出来后打了个电话。
　　挂断电话后，又去找医生询问温璟予的情况，确认无大碍后又返回病房。
　　沈珒拉了把椅子坐下。
　　温璟予还没醒。
　　沈珒的大脑高速旋转，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三年前的事情，是一场阴谋。
　　温璟予醒来时，沈珒就坐在床头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温璟予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丝疼惜。

　　温璟予张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珒忙站起身，问：“要喝水吗？”
　　温璟予摇头。
　　沈珒起身，温璟予以为他要走。温璟予伸手扯住他西装的下摆。
　　沈珒怔了一下，重新坐下来，“不走。”柔声细语的。

　　温璟予感觉眼睛涩疼，她闭上眼。片刻，眼角有泪滑落。
　　沈珒帮她擦泪，手背碰到她脸上的肌肤。凉意让温璟予的大脑迅速清明。
　　温璟予嘴唇抖动，艰难开口：“我看见他了。”
　　“嗯，我知道。”沈珒的语气还算平静。
　　过分的平静反而让温璟予感受到一种绝望。温璟予直觉，沈珒又要抛弃她了，像三年前那样。

　　空气变得黏腻，潮湿。
　　温璟予闭着眼睛，考虑了很久，心里想着走，就走的体面一点吧。
　　温璟予问：“什么时候送我走？”
　　沈珒不解：“你要去哪？”
　　温璟予背过身去，半晌，“你不会再要我了。”
　　沈珒怔了一下，“谁告诉你的？”
　　温璟予：“我感觉到了。”
　　沈珒扳正她的身子，温璟予不愿意回头。
　　沈珒站起身看到一张泪流满面的俏丽脸孔。
　　温璟予紧闭着双眼，任由泪水在她脸上肆虐。
　　沈珒俯身，亲吻她的眉眼。
　　她听见他说：“不会再放开你了。”
　　这是一个咸湿的吻。
　　怀揣着不安与惊喜，温璟予出院了。

　　沈珒没有带她回霄云路的房子，换了一处有院子的住处。
　　院子不大，五百平左右的一进一跨院，徽派装修，简洁大气。
　　院子中间有一棵碗口粗的西府海棠。上面缀满红彤彤的海棠果，夕阳下像一串串彩灯。
　　温璟予顺手摘了一串。
　　沈珒提醒她：“果子酸涩。”
　　温璟予不以为意，“酸涩但符合我的口味。”就像她对他的感情一样。

　　这一刻她想，她终究是离不开他的。
　　温璟予显然更喜欢这里，从进门儿开始，她的手就没闲下来过。
　　“我小时候听人说，这院子要两个亿，有这么贵吗？”
　　沈珒：“不止。”
　　温璟予：“啧啧，你可真有钱。你的钱都是怎么来的？干不干净？”
　　沈珒：“爹妈给的。”

　　温璟予转身掐着腰看他：“啃老你还啃这么理直气壮。”
　　沈珒：“你就是嫉妒我。”
　　温璟予冷哼，走过去挎着他左侧手臂，“我要给你生一个，你会不会把这房子送我？”
　　沈珒：“生两个可以考虑一下。”
　　温璟予努努嘴，“那算了，不划算，讲讲价，一个半吧。”
　　沈珒像看傻子一样看她：“一个半怎么生？”
　　温璟予：“流一个生一个。”
　　沈珒皱着眉看她，半晌憋出一句：“别胡说。”
　　温璟予吐舌头，“开玩笑的。”
　　沈珒搂着温璟予后脑勺，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不许开这种玩笑。”

　　“哦。”
　　温璟予觉得，今天的沈珒很温柔，温柔里又多了几分她看不明白的情绪。
　　沈珒知道，那是歉疚。
　　温璟予常听妈妈说，人要接地气，身体才能好。

　　从前温璟予是不信的，但自从搬到了四合院，她的精神状态好的不得了，每天都像是打了兴奋剂。温璟予信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璟予觉得，连沈珒都对她温柔了很多。
　　他们住进去的这一个月，吵架的次数不超过一只手，深究起来甚至算不上吵架，只是偶尔拌两句嘴。
　　包括从前那些敏感的原则性问题，沈珒都会退让了。

　　张止再也没出现过，沈珒也没提起过张止。
　　张止从医院离开后，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白芷柔招呼他过去。
　　见了面，白芷柔发现张止脖子上的红痕。
　　张止连忙竖起领子掩盖。

　　“他掐的？”白芷柔问。柔声细语的，流水一般的眼神，看得张止心旌荡漾。
　　“疼不疼。”白芷柔又问。
　　张止摇头。
　　白芷柔从房间里拿了药箱出来，从里面找到消肿祛瘀的药。
　　“你忍着点。”白芷柔帮张止擦药，动作很轻，清凌凌的眼睛专注于张止脖子上的淤青。

　　张止看到她微微开启的红唇，湿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侧，张止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
　　“好了。”白芷柔擦完药，与张止拉开距离。
　　张止火热的心脏暂时冷静。
　　“东西给他了？”白芷柔问。
　　“嗯。”张止刚一开口，嗓子里传来刺痛。沈珒下了死手，他伤的不轻。
　　“去医院看一下吧。”白芷柔提议。

　　张止摇头，“不碍事。”
　　白芷柔坐在对面看张止，倏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张止扯唇，苍白的嘴唇弯起一抹苦涩的弧度。“芷柔，你何苦呢？”
　　白芷柔无声冷笑，眼底闪过一抹狠厉：“这是她欠我的。”
　　张止无语。
　　白芷柔起身，走到张止身前，垂着眼睛看他，神色语气无一不温柔：“我欠你的。”
　　张止摇头，装作一副爱情殉道者的姿态，“是我自愿的。”

　　白芷柔勾唇，脸上的柔情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邪魅，“是吗？你睡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止吃瘪。
　　白芷柔的眸底聚集起怨怼，“我欠你的，也还你了。今天你又帮了我一次，怎么样？再睡一次？”
　　张止眯着眼睛看她，眼底情绪晦暗不明，“既然你不愿意，为什么不早说？”
　　白芷柔冷嗤，“说了，你还会帮我吗？”

　　张止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白芷柔俯身，跨坐到张止的腿上，“你们男人都很虚伪，你说你爱我，愿意为我做任何事。但你的任何事，也是有条件的，不是吗？”
　　张止不置可否，手臂扣住白芷柔的腰，带着她贴近自己的胸口，“你说的没错，我不是圣人。”说罢，抱着白芷柔向里间走。
　　白芷柔一只手搭在张止的肩膀上，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那天，我走后，你碰她了吗？”
　　张止反问：“你希望我碰还是不碰？”
　　白芷柔笑笑，没再说话。
　　十月底，北京进入初秋。

　　院子里的海棠开始落果。
　　温璟予每天都会把掉落的果子拾起来，挑拣好的，放进冰箱。
　　沈珒在开冰箱门时见到装满一整个保鲜盒的海棠果，转头看了一眼正在跟自己指甲死磕的温璟予，顺口问：“你留着这些果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