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适是第一个，沈珒想试试，做第二个。只是这过程，注定艰难。
　　沈珒回到住处时，温璟予正蜷在沙发上打盹儿。
　　温璟予背对着他，长发垂落散在身后，柔顺得像黑色绸缎。瘦削的肩，玲珑的曲线，像连绵起伏的山。

　　他心底突然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他想要臣服于她，虔诚的求她施舍爱意。
　　沈珒走过去，坐在沙发边缘。他身上的酒气不算重，却不敢凑过去吻她。
　　睡梦中感觉有人在摸自己的头发，动作很轻，很温柔。温璟予猛然惊醒。两片褪黑素带来的睡意，在看清来人的身份时尽数退散。
　　“吵醒你了？”沈珒问，语气很柔和，温璟予一时没反应过来。
　　温璟予定定地看着他，强制大脑重启。她记起一些事。温璟予本能躲避他的触碰。
　　沈珒怔了一下，收回手。
　　沈珒把她的反应理解为“嫌弃”。

　　他好像有点明白温璟予当时为什么会那么介意他不碰她了。
　　那种被所爱之人嫌弃的感觉，像是被仙人掌的刺扎了一下。不仅疼，而且有毒。
　　温璟予撑着身子坐起来，绷着脸看他。
　　气氛陷入一阵诡异的尴尬。
　　沈珒在难过之余又有些气愤。
　　“我今天要被赶去睡沙发了是吗？”惯常散漫的语气，带着一股讽刺。

　　温璟予怔了怔，问：“什么意思？”
　　“你躲什么？”沈珒语气不太好。
　　温璟予仔细回忆：“我躲了吗？我怎么不记得？”
　　沈珒被气笑。鱼的记忆都比她长。刚刚到现在还不到七秒。
　　沈珒猛然起身，压着她倒在沙发上。
　　“你放开我。”温璟予抗拒他的触碰。
　　“我没碰她，任何接触都没有。”沈珒解释。

　　温璟予看着他，眼底有晦暗不明的情绪。她的眉毛拧在一起，像是在衡量他话的真假。
　　沈珒头垂下来，粗暴地剥开她的外衣，带着宣泄性质的吻落在肩膀，锁骨。
　　齿尖擦过肌肤，温璟予身体本能蜷缩。“好痛。”
　　“待会儿就不痛了。”他今天有些强势。

　　她听见他说：“我只碰你。”
　　又说：“别不要我。”乞求一般的语气。
　　温璟予捧着他的脸，看他眼睛，纤长的手指插进他发间，温柔爱抚。那么坚硬的一个人，头发却很软。她终究舍不得苛责。
　　“对不起。”他低着头，长睫垂落遮住他半个瞳孔，他说：“我让你难过了。”
　　这是沈珒第一次以这样柔软又卑微的姿态面对她。
　　他说：“我服务你。”
　　他在用这种方法向她示弱。
　　动情时，她问：“你会跟她结婚吗？”
　　沈珒摇头，“不会。”
　　温璟予又问：“你会放我走吗？”
　　“不会！”语气比前一刻坚定。
　　温璟予轻轻叹息。
　　元宵节那天，沈珒带回来一份文件。
　　温璟予看了一眼，是某经纪公司的意向约合同。温璟予认得那个名字，业内排名前三，国内有自己的影院，签约艺人不乏影帝、影后。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高枝。
　　温璟予接过合同问沈珒：“你希望我签约吗？”
　　沈珒点点头，“签吧，背靠大树好乘凉，不想做了就出来，没人会限制你。”
　　温璟予又问：“条件你都谈好了？”
　　“嗯。”沈珒微微颔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温璟予勾唇，用半开玩笑的语气问：“不会是卖身契吧？”
　　沈珒轻笑，“卖给我。”

　　温璟予闻言色变。
　　沈珒忙不迭找补：“不是那个意思，你别误会。”
　　温璟予自嘲：“是不是的，有什么区别。”说罢，转身离去。
　　沈珒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片刻后，温璟予带着签好的合同从房间里出来。

　　温璟予将合同还给沈珒，沈珒接过看了一眼最后一页的签名，问：“你都没仔细看就签了？”
　　温璟予耸耸肩，笑嘻嘻道：“你还能真把我卖了不成？”她对他有一种本能的信任。
　　对于这份毫无保留的信任，沈珒倍感窝心。长臂揽过女人的肩膀，用力向自己怀里拢。
　　沈珒亲吻温璟予头顶的碎发，低声说：“放心，要卖也是先卖我。”
　　温璟予在他面前站定，抬手摩挲男人的轮廓。手指触摸到他的眉骨，鼻梁，顺着嘴唇滑到下巴。
　　她说：“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沈珒蹙眉，刚想开口反驳，温璟予又说：“可我舍不得。”抬眸时，眼底都是苦涩。
　　沈珒勾唇，薄唇印在她额头，幽幽开口：“那我卖给你吧。”
　　温璟予咯咯笑，“我可买不起。”
　　沈珒：“不贵，九块钱。”
　　温璟予怔了怔，踮起脚尖回吻。
　　正式签约那天，沈珒陪同温璟予一起。
　　司机将他们送到东四环附近的艺术园区，靠近七号线百子湾地铁口的一座独栋。
　　温璟予站在门口，抬头望了眼天。
　　二月份的北京，碧空如洗。阳光洒在人身上，驱走丝丝寒意。
　　春天近了。
　　沈珒挽了下温璟予的手，提示她：“进去吧。”

　　温璟予偏头傻笑：“感觉我要红了呢。”
　　沈珒很轻地笑了下，反问：“当大明星不好吗？”
　　温璟予笑笑，没有回应。
　　好，也不好。
　　温璟予有种预感，越飞越高的同时，他们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
　　但，总要抓住点什么，温璟予告诫自己。
　　接待他们的是华亿公司的艺人总监孙忠跟公司的一把手王乐宇，都是业内耳熟能详的大佬。
　　面对圈内的大拿，温璟予有点露怯。
　　“温小姐的个人条件很好，公司会有很精细的培养方案，您大可放心。”
　　孙忠表现得十分客套，仿佛对面的温璟予是个刚拿奖的影后，公司在对影后抛橄榄枝。
　　王乐宇则是一副慈和长辈的模样，“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温小姐不必拘谨，华亿欢迎您。”

　　温璟予调整好情绪，落落大方：“谢谢王总的信任，谢谢孙总的抬爱，我会好好拍戏的。”
　　沈珒坐在温璟予身侧的位置。
　　温璟予留意到，面前的两位大拿，每说两句话都要瞟一眼对面人的脸色。
　　而沈珒全程没有讲一句话，神情矜漠。站在云端的人，才有俯视万物的资本。

　　业内大佬对着她一个三无女演员客客气气恭恭敬敬，全靠这位公子哥给自己撑腰。
　　温璟予再次体会到权势的可怕。
　　孙忠聊了一些对她的规划，温璟予认真听，偶尔应答，全程大概有三十分钟。
　　快结束的时候，孙忠叫了一个人进来。
　　四十出头的中年女性，温璟予认得她，圈内的资深经纪人——李渱。

　　孙忠：“以后就是李渱带你。”
　　温璟予起身，主动问好：“渱姐，请多关照。”态度恭敬，谦和有礼。
　　李渱怔了一下，回握住温璟予的手：“不敢，咱们共同进步。”
　　李渱前几天听说，会派给她一个空降兵。孙忠并没有透露温璟予的具体背景，只说是某位公子的女朋友，让她态度好点。

　　京城的公子哥捧戏子，是常有的事，李渱也没太在意。但孙忠特意强调，这位要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