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生态——两千年中华秘书人物的人生棋局》
第11节

作者: 泛舟五湖_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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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敬瑭建立后晋后,桑维翰被任命为翰林学士、礼部尚书、知枢密院事,不久又升迁为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终于当上了大官。然而却是一个遭人唾弃、被钉上历史耻辱柱的反面教员。石敬瑭死后,桑维翰虽然一度遭到排斥,但不久即官拜中书令,复为枢密使,封魏国公。桑维翰权势既盛时,四方贿赂不绝,积累了巨额财产。后晋灭亡之前,叛将张彦泽想要夺取桑维翰的财产,于是派人将其杀死。

  三
  作为石敬瑭的心腹秘书,桑维翰对他的主子可谓忠心耿耿,惟命是从,哪怕让他起草连刘知远都觉得过分的割地称臣的卖国文书,他都坚决照办。按理说,饱读诗书的桑维翰的见识不会比身为武将的刘知远差,刘知远都知道这样的卖国文书会贻害无穷,后悔莫及,桑维翰难道不清楚?他当然是心知肚明的。明知其不可而偏为之的唯一理由,就是他和石敬瑭都认为非如此不能引来契丹兵,而没有契丹的支持,石敬瑭做皇帝的美梦不仅将成为泡影,而且身家性命也难保。桑维翰与石敬瑭的政治生命早已捆绑在一起,两人结成了利益共同体,他要实现做大官的愿望,只有死死抱住石敬瑭的大腿不放。这种一荣俱荣、一败俱败的关系,自然会促使桑维翰把石敬瑭的利益看得高于国家和民族利益了。正是这种利益和目标的一致,才导致桑维翰和石敬瑭紧密地结合到一起,共同走上损害和出卖国家利益、民族利益的犯罪道路。

  从桑维翰与石敬瑭的不正常关系,我们再来看看目前普遍受人关注的“秘书腐败”问题。就已经公开曝光的案例看,有腐败高官,他身边往往就有腐败秘书;有腐败秘书,其服务的领导也多半不是什么好货色,他们无一不是结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利益联盟关系。因为那些鼠窃狗偷的领导干部,为了掩饰自已的腐败,其罪恶勾当正好假秘书之手去做;秘书也正好利用自已的特殊优势,谄上骄下,为领导者的腐败活动作经纪人,起出谋划策、牵线搭桥的作用,并从中为自已分一杯羹。可以这么说:高官的腐败,必然会要求秘书腐败;而秘书腐败的背后,也往往伴之以高官腐败,他们是一种互动互用的“连锁式腐败”。石敬瑭有卖国篡位之心,却要让他的秘书桑维翰说出来并具体实施,道理就在这里。

  日期:2010-10-08 13:25:06
  未识君臣际会难
  韩偓是晚唐五代之交一位具有政治远见和崇高气节的杰出诗人,也是一位很有才华和很讲忠诚的秘书。他以对唐王朝的耿耿孤忠、于亡国之际坚守高节的操守,以及《翰林集》中反映王室播迁、家国兴亡和感时伤乱的作品,博得后世激赏。
  在唐昭宗李晔统治晚期,朝官崔胤与宦官韩全诲等人闹得势不两立,斗争得非常厉害,为了在势力上压倒对方,他们于是各结藩镇为援。《旧唐书•昭宗记》载:“时中尉韩全诲及北司,与茂贞相善;宰相崔胤,与朱全忠相善,四人各为表里。全忠欲迁都洛阳,茂贞欲迎驾凤翔,各有挟天子令诸侯之意。”宦官韩全诲于是先将唐昭宗劫往凤翔,依附节度使李茂贞,而崔胤随即勾结朱全忠,引兵入关,进攻凤翔。唐昭宗到凤翔后,便落入李茂贞的掌握之中。

  天复二年(902年)正月,李茂贞推荐给事中韦贻范为工部侍郎、同平章事(宰相),唐昭宗不得不从。韦贻范做宰相后,大肆收受贿赂并当面答应这些人的买官要求。不久,韦贻范因母亲去世居丧免官,答应给人家的官职不能兑现,每天都有不少人上他家吵闹,要求索还贿债。韦贻范没办法,守制未满便展开活动,天天到宦官和李茂贞家求情,让他们向朝廷推荐起复任用自己,以便为行贿者封官还愿。不遵守居丧礼制自己要求起复任职,在古代是不合孝道的,会遭人鄙视和非议。但韦贻范和李茂贞本是一伙,而李茂贞又是一介武夫,不太懂得守制的礼数,也就糊里糊涂地向唐昭宗提出,要朝廷夺情起复韦贻范。唐昭宗当然不敢违背,便命令当晚值班的翰林学士韩偓草拟韦贻范的复职制书。韩偓却说:“我的手腕可以折断,这件制书决不草拟!”并当即上疏唐昭宗,指出韦贻范为母亲守丧没有几个月,急忙让他起复,实在骇人听闻,有损国家的体面。宦官韩全诲派往翰林学士院做监视的两个宦官勃然大怒,威胁韩偓说:“韩学士不要把死当儿戏!”韩偓把疏文递给他们,让他们转交给唐昭宗,就脱了衣服睡觉去了。两个宦官无计可施,只好把韩偓的疏文进呈唐昭宗。唐昭宗对韦贻范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感,这次起复任用他又实出无奈,现在韩偓公然违抗诏旨拒绝起草制书,可以说正中唐昭宗下怀,他于是顺手推舟,命令翰林学士院停止制书起草,并赐令褒扬奖赏韩偓。

  翰林学士院已在头天夜里停止制书起草,第二天来上朝的百官却已立班排定,没有制书可以宣布,宦官便大声叫嚷说是韩学士不肯草拟制书,听到的人无不感到惊骇!李茂贞去见唐昭宗,说:“陛下任命宰相而学士不肯草拟制书,这与谋反有什么不同!”昭宗却说:“你们保荐韦贻范,朕没有违背你们;韩学士不草拟制书,朕也不违背他。况且他所陈述的道理,事理明白,岂能不依从!”李茂贞听了虽然极不高兴,但他自知理亏,也就不再坚持己见。韦贻范后来还四处活动,营谋不停,李茂贞对人说:“书生们的礼数我确实不很清楚,被韦贻范所误,应该在州里安置他。”韦贻范这才停止活动(《资治通鉴》卷二百六十三)。

  韩偓胆敢违旨拒绝起草制书,表面看起来是他坚持守制的原则,实际上反映了朝中两派的斗争。古代官员遭父母丧,须去职在家守制,这当然是必须遵守的居丧礼制,但守制未满而被夺情起复的大臣要员,历代不乏其人。韦贻范敢于厚着脸皮提出起复任用的要求,自然是有先例可循的。这里关键是唐昭宗并不乐意起复任用韦贻范,而他本人又不敢违背李茂贞等人的无理要求,于是只好借助秘书韩偓的抗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韩偓敢这样做的另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是他和唐昭宗的私人关系非常好。据史书记载,自唐昭宗即位做皇帝那一年(龙纪元年即889年)韩偓考取进士后,历任左拾遗、刑部员外郎、翰林学士、中书舍人、兵部侍郎等职,一直受到唐昭宗的高度信任。光化三年(900年)十一月,宦官刘季述等人逼迫唐昭宗退位,囚于少阳院,改立太子李裕为帝。天复元年(901年)正月初一,昭宗复位,韩偓因平定宫廷政变有功,此后更是得到唐昭宗的倚重,屡次召对,问以机密大事。韩偓如果不是自恃与唐昭宗的关系非同一般且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料想他是不敢轻易冒这种风险的。

  韩偓与唐昭宗的私人关系虽然非常好,几乎达到了心灵相通的境界,但由于当时的政治形势极其险恶和昭宗本人的轻举妄动,这对君臣的遭际却十分令人感伤。韩偓的《翰林集》中有一首《中秋禁直》诗,全诗所写就是他们君臣“际会难”的严峻事实:“星斗疏明禁漏残,紫泥封后独凭阑。露和玉屑金盘冷,月射珠光贝阙寒。天衬楼台笼苑外,风吹歌管下云端。长卿祗为长门赋,未识君臣际会难。”(《全唐诗》卷六百八十)

  此诗第一联上句写宫中之景,下句写自己在翰林学士院值班起草诏书,完成任务后独自凭栏观望。此时已是仲秋季节,又在深夜,因而从天而降的露水是冰冷的,直泻而下的月光仿佛也散发着阵阵寒意,加上宫殿的冷静寂寞,所有这些无不让人感到一股深深的凉意。这看似写景,实则抒情。第三联笔锋一转,写自己在皇帝身边工作,地位重要,责任重大,仿佛置身云端一样,既是从景色上照应第二联,也是在情绪上为最后一联作铺垫。最后一联写西汉武帝时,陈阿娇皇后被贬至长门宫,终日以泪洗面,听说司马相如(字长卿)善于作赋,就以千金为酬请他写了一篇《长门赋》,以讽天子。武帝读后,大为感动,陈皇后于是重新得到皇帝宠爱。可是司马相如哪里知道呢?在特殊情况下,皇帝能不能亲近臣子,臣子能不能效忠皇帝,并不是他们双方所能决定的,更不是一纸赋文就能解决问题的,尚有许多外界因素在起作用,所以司马相如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这一联明显含有讽意,也是本诗诗眼之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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