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2-05-07 08:32:06

　　（接第18章）
　　钱福贵示意掌勺的师傅给莫汉端一碗菜饭，做饭的厨子觉得莫汉怪累的，就给莫汉盛了一碗红烧肉上面盖了俩馒头，放在了莫汉脚下。莫汉已经很久没吃过红烧肉了，肉味飘上来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爹莫多娃。爹以前是给他做过红烧肉的，他闭上眼在努力回忆着当时的情景，而爹娘和猫婆就埋在自己身后。
　　几个毛头孩子肉没吃够，看见莫汉脚下放着的碗，就溜过来想偷肉吃。莫汉还在闭着眼拼命琢磨着。他在想怎么跟爹娘和猫婆解释周围发生的这一切。一只油兮兮的小脏手伸到了莫汉脚下的碗里，翻到两个馍馍底下，抓了一块大肥肉就塞到了嘴里，接着一只只油兮兮的小脏手都伸到了莫汉的碗里。厨子喊了一声，孩子们被吓跑了，莫汉睁开了眼，碗里已经只剩下了两个被摸花了的馍馍。
　　吃完了饭，根生招呼众人到大戏台下坐好，要开会批斗了。人们迅速在台上搭好了会场，领导干部入座后，按照往常的习惯是镇长或者书记先讲话的，但路玄德还是像往常一样不参与鲁湾的活动。钱福贵却让根生先发了言，而其它的主要领导见镇长不讲话，也都不吱声了。而莫汉则一直低着头在前面站着。
　　莫汉感觉到根生走到了自己面前，根生觉得这是给了他莫大面子，他把胸脯挺的直直的，习惯性的用手抹了抹额前的头发，咳嗽一声后说：“今天是鲁湾镇值得庆祝的日子，我们鲁湾广大人民群众在镇丨党丨委和镇长领导下成功抓获了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败类，伤风败俗的种驴莫汉。”根生想叫驴汉的，但他觉得这是向鲁湾的父老乡亲讲话呢，应该正式一些。
　　根生继续说：同时经镇丨党丨委，镇公社委员会以及刚成立的革委会一致通过决议决定莫汉以后每天早晨要负责打扫镇街的公共卫生，劳其筋骨饿其匹夫，让他劳动改造。欢迎大家积极监督莫汉的一行一动，有任何异常举动都要积极汇报。
　　根生问莫汉同意对他的安排么，如果有意见可以提，我们是讲原则的。莫汉迷迷糊糊的点头嗯了声，声音很小。根生一脚踹在了莫汉身上，莫汉没动根生却差点跌倒。底下发出一阵哄笑，根生就急眼了。他一把薅住莫汉的头发猛的把莫汉的头抬了起来，莫汉没觉得头发疼，只是觉得自己的脖子在那一刹那要断掉了。莫汉的脸通红，脸上满是汗。他睁开眼看见了在下面的人。一张一张的脸，那些脸都木木的，黑黑的，没有表情。地蛋在低着头抽烟，他想看到子超的脸却都是有点陌生的脸。根生让莫汉大声回答，莫汉感觉到了无力，憋足劲“嗯”了一声。根生觉得满意了才放下莫汉的头，莫汉又重新低下了头。

　　根生原本还要再讲讲文化运动如何深入开展和继续推进的重要性，但刚才的事让他有点扫兴，看看下面大家都吃饱了在太阳底下晒的昏昏欲睡的。就没兴趣再讲下去了。
　　批斗会终于结束了，人们都回家凉快歇息去了，莫汉却依然站在大戏台上，头还是那么低着。脖颈已经酸痛的没有了知觉，但他不想抬头，他觉得自己还能坚持。莫汉是在赌气么，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赌气。一阵风吹过，下巴对着的地面上汗珠打湿的一圈地面突然就风干了恢复如常，莫汉感觉到周围的人都散去了，镇街归于了安静。他低着头走下了大戏台，一路低着头走回家，然后一头倒在了床上就昏昏睡着了。

　　第二天莫汉去看了猫婆，他没跟猫婆说话只是趴在猫婆的坟上，那土真软像是趴在猫婆的怀里。莫汉眼睛一酸，哭了，哭到止不住。大黑驴这时候也病了，嘴里不停流出白沫来，耳朵都趴趴了下来，一副无精打采样。这让莫汉焦急不已。莫汉就把大黑驴每晚牵到屋子里跟自己一起睡，大黑驴还是争气的，没几日竟慢慢自己好了。（第18章完）
日期：2012-05-07 12:10:37

　　第19章—戊午
　　从此每天天不亮，莫汉就拿上扫帚去打扫镇街，脖子上挂着那个牌子。镇上的人再也没有人叫他莫汉了，都跟以前一样叫驴汉。莫汉从此出门上街都是顺着墙根走，他成了全镇唯一一个牛鬼蛇神，是被打倒的对象。镇上的男人们，有些见了面就拽着莫汉问：“全村的女人你几乎都睡过一遍了啥滋味？”每当这时候莫汉会把表情收敛到无，然后突然的憨憨一笑，旁边的人就被吓一跳，他们就松开莫汉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身后传来一阵骂骂咧咧。

　　天气越来越热了，莫汉每天都去自留地和生产队看麦子，他在盼着麦子成熟的到来。看着那满地的麦子，莫汉就觉得自己心里还是踏实的，身上就有了劲头。麦子可以收割了，但是书记路玄德回来了。他带回了令鲁湾人更加振奋的精神指示，大家的热情再次到了一个高丨潮丨。大家都跑去开会，根生向大家宣布了要去其它镇子走访学习交流的精神指示，要把鲁湾的运动精神带到更远的地方。根生成了鲁湾最忙的人，他奔前跑后鼓励出外学习的人，接待慕名来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