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关舜泽嗤笑出声，好笑地重复她用词，“一见钟情……”
　　“操。”他嗤笑低咒，真多么搞笑似的。
　　“那接下来，什么打算？嗯？”关舜泽靠着高背椅而坐，主人姿态无需刻意为之，微扬下巴，打量站面前的女人。
　　安森轻咬唇，豁出去了，“当然不止送爱心宵夜这么简单……”
　　她心里咒骂千万次。
　　把陆阿姨口中的“爱心宵夜”都搬出来。
　　男人正等她答案。
　　故意的。
　　男人端坐，等她继续表演。安森凑近些……动作生涩，跨腿正作势要坐他腿上去。
　　“砰”

　　房门被打开，发出不大响动。
　　万峰进来时便看到不雅观一幕：只见女人身穿宽松裙子，室内冷色灯光，她白花花大腿，正要坐关先生腿上去……
　　令人……遐想万千。“关先生，有何吩咐？”
　　安森赶紧恢复正常，收拾自己裙子站好，默默看向来人，寸头，黑色职业装，模样干练的男人。
　　不，这不是寸头。
　　是她的恩人……
　　“出去，没事了。”关舜泽摆了下手，示意让他走人。
　　万峰一头雾水。

　　“好的。”
　　出去时，还给书房门带好，关先生今天……要开荤了？
　　“那……我们？”安森站旁边。
　　关舜泽已经收起刚才故意打趣的笑意，俊脸冷漠如常，他随意拉开个抽屉，修长手指抓起张银行卡，丢安森面前。

　　“这里不止50万，拿钱走人，去过逍遥日子。”
　　安森心中惊讶。
　　不过惊讶很快又消散。
　　自己贷款还剩50万，他能查到也是一句话的事情。
　　“我手上有几个项目，月底应该能拿到50万的提成。”安森没捡那张卡。
　　她想要的不是卡，不是钱。

　　是医生，能治好赵硕瘸腿的骨科医生。
　　“关先生，我能不能问您……”
　　“除了钱其他一律免谈！”关舜泽不废话。
　　安森站着，他坐着，男人眼里没有讨价还价的意思。要么拿钱去过逍遥日子，爱搬哪里住就搬哪里住。
　　很不错了，住进来也没陪他睡过，就拿不少的钱。

　　视线定在那张银行卡，“我不要卡。”
　　“给你现金。”
　　关舜泽云淡风轻，办公椅滑轮向后挪去，他起身，欣长个子走向一旁落地柜。
　　随手按下某个开关，落地柜门缓缓打开，满柜子现钞闯入视线。

　　男人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自取。
　　安森站着没动，“我没想要你钱，我想……要一个人。”
　　“免谈！”
　　安森明白过来，他应该早就查到自己想从他这里查席医生。
　　关舜泽在找席医生，因为林雪影；
　　而林雪影也在找席医生，因为未婚夫邵承恩。
　　他与林雪影的恩怨纠葛，安森不知道，她只知道，赵硕需要席医生。

　　“我的耐心有限，别惹烦我。”关舜泽耐心似乎已经耗尽。
　　她住进来本就缘于林雪影随口一句话，关舜泽气头上的举动。
　　安森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我说要的人，是你，关先生。”
　　房间内空气再次安静。

　　安森再次抬眸与他对视时，眼里泛红。那双眼睛跟刚才不一样，刚才很容易看出来在撒谎，而现在……
　　安森直视他棕色瞳仁。
　　朝他走近些……
　　“我想要你，可以吗？我不要钱。”
　　这女人太狠，太会装了，为目的她可以豁出去所有，装到她自己都信以为真。关舜泽竟然一时间从她眼里找不出端倪。
　　“别赶我走，行吗？”热泪从眼角无声滑落……
　　他们分明没有相爱过……
　　女人眼里的泪水越来越汹涌，她清淡的嗓音，变得哽咽，“……行吗？”
　　安森抬手攥住他腰间衬衣，丝绸质地的衬衣被她攥皱。
　　那双眼睛，竟然可以没来由变得那么认真，那种眼神分明是看相爱的恋人才该有的样子。
　　泪水汹涌而出。
　　关舜泽面部轮廓绷紧，低眸对上她视线。

　　她因哽咽，张了张口，一时间说不出话，这样的举动突然让他心里被什么扯了一下……
　　安森张张口，才继续说出话，“让我留在你身边，好……吗？”
　　“嘟嘟”
　　桌上手机振动，蓦地打破悲伤氛围。
　　他移开视线。
　　安森看他接起电话，然后迈开长腿出去通话，可能有她不方便听的事情。

　　反正……也没派人来再赶她走。
　　要留下来，留下来借关舜泽的势找到席医生。
　　就算没有席医生，也会有足以替代席医生的骨科医生。
　　安森是看明白了，关舜泽不甘心让林雪影顺利结婚，他一定会找到可以要挟林雪影取消婚礼的筹码。
　　她背靠办公桌，双腿渐软慢慢蹲下身子。安静室内她突然轻笑出声，又是眼泪又是鼻涕，又是轻笑。
　　痛苦的事情太多了……
　　经历多了……
　　心里的悲自然是真的，掉出来的眼泪也是真的。
　　她蹲在地面掩面轻笑，泪水却从指缝淌下来……
　　滴滴答答，滴落进深灰色毛绒地毯。
　　昨晚哭着说要留在他身边，今天吃早餐安森就默默换了位置，从对面换到距离更近的位置。
　　陆阿姨以种“过来人”的眼神瞧她。
　　“早。”
　　关舜泽刚坐下吃饭，安森就率先开口说早安，还给他递餐具、端咖啡。
　　那张昨天梨花带雨深情哭泣的脸，今早又恢复一派精致。她很割裂，白天戴面具，晚上装纯情天使。
　　关舜泽冷淡态度在自己意料中，安森面容保持优雅浅笑。
　　“我在多伦多的时候，很喜欢吃这个，你尝尝吗？”
　　说着就用叉子驼一块西式早点进他餐盘里。

　　“安森。”
　　声音听着没感情。
　　“怎么了？”她眼里还噙着浅浅的笑，“不合你口味吗？”
　　“昨晚……”
　　“昨晚我心里话都说过了。”安森抢先打断他没说完的话。佣人和陆阿姨被她打发出去忙碌，餐厅内仅剩二人。

　　“昨晚我没开玩笑，从今天开始我当你女朋友吧，应该还不至于太逊色。”
　　“我同意了？”男人握起钢叉。
　　“女朋友而已，又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听到身旁女人说谈婚论嫁几个字，他深棕色瞳仁里的光，变深。
　　听到谈婚论嫁，他应该不难联想到林雪影吧？
　　“男人养鱼，女人才会有危机感。女人也同样，男人过于忠心不二，女人往往会把他遗忘在角落。”
　　安森手握咖啡杯，分析煞有其事。“一味地甜，女人也会腻，找点醋吃，找点虐受，她心里才会有滋有味。”
　　关舜泽轻蹙起眉。

　　“什么歪理？”
　　“歪理？”安森摇头，“错了，听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么？”
　　“呵。”
　　他冷笑一声。
　　“一个月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她语气变得认真起来，“来打个赌吗？”
　　“赌什么。”
　　“就赌……一个月以后你会舍不得我离开。”
　　身旁女人莞尔一笑，伪装地很好，可她眼底是冰冷的。
　　“不会。”
　　无需多想半秒就给出肯定回复。
　　“到时候再看看吧。”她也风轻云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