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王学兵骂了个狗血淋头。
　　周扬还真不敢吭声。
　　没办法。
　　不占道理啊。
　　当初他是真的昏了头了。
　　竟然会答应王学兵撮合两个孩子。
　　结果呢。

　　死活拗不过丫丫的脾气。
　　“算了，骂了你两句我也舒坦了，感情这个事情嘛确实是勉强不了。”
　　“不过我是真挺喜欢丫丫那孩子的，女中豪杰啊，你周扬生了个好闺女。”
　　听到王学兵的评价。
　　周扬可是乐得不行。
　　见他一副这个死德行，王学兵差点又要忍不住开始骂娘。

　　“行了行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刚从萧书记那边回来？”
　　周扬点了点头。
　　一时间两人也陷入沉默中。
　　“东海那边怎么样？我听说现在东海可不平静。”
　　没有继续在杨华钊的问题上多聊。
　　王学兵话锋一转问到了东海的事情上面。

　　周扬沉默了片刻后突然开口道：“东海要发展，关键还是人。”
　　闻言王学兵也是一愣。
　　“你的意思是？”
　　“让老夏去南江，换个人过来吧！”
　　“我打算让赵红军去东海干一任市长。”

　　办公室里。
　　见王学兵似乎有些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周扬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就开口说道。
　　闻言王学兵顿时也是骤然一愣。
　　赵红军？

　　赵红军现在是东宁的省委书记。
　　从省委书记的任上调任市长？
　　这是什么安排？
　　而且，赵红军是紧接着周扬出任书记职务的。
　　虽然东宁的情况很特殊，但是这种调整也属实是惊世骇俗了一些。
　　不过王学兵很快就明白过来。
　　周扬这是要彻底整合自己的人手，顺便敲打一下某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思了。
　　而且第一个开刀的就是赵红军。
　　赵红军是学院干部不假。
　　但是也是周扬自己亲手培养起来的干部。
　　这样一个人物都能从东宁省委书记的位置上调任东海担任市长，更何况其他。
　　当然。
　　如果是在平时。
　　从东宁省委书记的位置上调任东海，那自然是降职使用。
　　但是现在周扬担任东海的书记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除了没有名义，赵红军就是实际上的东海一把手。
　　反之。
　　如果不是这种因素。
　　那赵红军能不能更进一步又是另一回事。
　　能上能下本来就是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
　　他赵红军能上。

　　并不代表其他人能上。
　　万一彻底被摁死在这里了呢？
　　“你就这么放心他？他可不是东海的干部。”
　　闻言笑了笑。
　　周扬也是戏谑地看了看王学兵，这家伙现在明摆着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你打算让谁去东宁？”
　　东宁这个地方非常特殊。

　　第一任书记是周扬。
　　第二任书记是赵红军。
　　这两位都是未来的关键人物。
　　第三任书记自然不会太差。
　　“让新辉去吧，他在甘南干得还不错。”

　　“老是待在大西北吃沙子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总要去吹吹风见见浪的。”
　　“王新辉！”
　　王学兵暗暗点了点头。
　　其实他也预料到了多半会是这两个人。
　　赵红军。
　　王新辉。
　　如果再加上谭超然的话。
　　那未来……
　　周扬从王学兵那边离开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的五点多钟。
　　两个人聊了很久。
　　不过主要的内容都是关于东海那边的政策性问题。
　　重点则是探讨了东海市即将要实施的教育改革以及在全国推广的情况。
　　王学兵这个人的脑子很好。
　　周扬的想法虽然比较模糊。
　　但是王学兵很注重实干。
　　几乎是周扬提出了什么想法他都能够极快地找到实践中的突破口。
　　这一趟对于周扬来说自然也是收获良多。
　　不过等他赶到谭文山和金淑萍所在的小院时，头顶上已经是满天星光璀璨。
　　谭文山真的老了。
　　现在已经满头银发，连带着金淑萍也是老态横生。
　　这一次谭文远的离世。

　　对两人的冲击还是比较大的。
　　即使是周扬也能明显感觉得到两人精气神的不足。
　　但是看到他过来的时候，金淑萍还是笑着起身拉着他的手拍了拍。
　　“你也有白发了，周扬。”
　　一句话说得周扬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好。
　　在金淑萍眼里自己还是个小辈。
　　一如当年一样，还是东海大学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会带着谭超然喝得酩酊大醉。
　　也会在领导面前慷慨沉思毫无惧色。
　　但是不知不觉自己也已经51了啊。

　　年过知命。
　　这对于整个漫长的人生来说。
　　已经是即将要进入尾声的阶段了。
　　“金书记，我今年都51了，有白头发正常。”
　　听到他这句话，金淑萍明显愣了愣神。

　　是啊。
　　连周扬都已经51了。
　　如果不是谭超然结婚太晚的话，他们都已经做曾祖了。
　　院子里。
　　周扬跟金淑萍聊了好一会儿家常。
　　这才看到躺椅上的谭文山睁开了眼睛朝他招了招手。
　　然而谭文山都第一句话就是质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想法太狠？”
　　一时间周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没有趁机拿下杨华钊，固然是他不赞同谭文山的意见。
　　但是实际上。
　　谭文山的这个提议确实太狠了。
　　不是对杨华钊太狠，而是对谭家人太狠。

　　周扬当然知道谭文山这么做的目的。
　　他这是在自污，是在按住谭家的光芒。
　　谭文远的时代过去了。
　　谭家现在就是烈火烹油。

　　前有萧林升。
　　后又周扬。
　　如果加上谭超然自己，那就是高不胜寒。
　　这对谭家来说并不是好事情。
　　“谭书记，历史嘛总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
　　“我周扬也好，萧书记也罢，都做不了朱元璋的。”
　　“当然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是您认为超然是坐而等死之辈吗？”
　　谭文山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儿子谭超然是什么性格他当然清楚。
　　将来谭超然虽然能进一步。
　　但是不会走得太高。

　　这既是萧林升对文远同志的交代。
　　也是周扬对他谭文山的交代。
　　更是这两个后辈人杰对自己心中的执政理念的一个交代。
　　无论是萧林升还是周扬，都既不想做忘恩负义之辈，也不想行独断专行之事。
　　而谭家就是两人要过的第一关。
　　很显然。
　　现在两人都已经有了运筹帷幄，居中坐镇，掌控大局的胸襟和能力。
　　也有了年轻的时候所不具备的大格局，大毅力。
　　轻易是不会被外力所影响的，哪怕是他谭文山也不行。
　　至于谭家的后来者还有没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辈。
　　那就是三十年五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彼时他谭文山早就变成了一捧黄土。
　　自然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生前身后事。
　　“行了，我现在确实没你脑子转得快。”
　　“不过我一辈子没求过人，今天在这里给你提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