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一瞬间,田氏惊醒过来,本来雍容平静的脸,一下子变的形如厉鬼,就扑了上来。
“杀!”队正沉声下令,顿时,三个牙兵抽出长刀,只听“噗哧”一声,三把长刀,就从各个角度,刺入她的身中。
她跌在地上,口中鲜血大口大口涌出,拼命向前爬着。
李显阻止了甲士补刀,看着她爬上去,伸手抓着田纪的手,气绝身亡。
“进去,把里面的人都杀了。”李显有些疲倦的说着,命令着。
后面的队正,就没有这样多愁善感,应着:“诺!”
猛的上前,后面三十多个甲士,跟在身后昂然一拥而入,而门外,还有的甲兵,已经封锁了全宅。
顿时,里面杀声顿起,惨叫声连绵不绝。
“贼子!”在竹林中,亲眼看着田纪被斩杀,听着这时宅中连绵不断的惨叫,周竹咬着牙,顿时一丝血红,从唇中渗了出来。
望着前面杀戮,听着雨水打在竹叶上的沙沙声,周竹不再听着,捂着田宗润的手,拼命向外面跑去。
群竹青青翠翠,雨水打在上面,周竹踉跄远去。
雨越下越大,有甲兵将大伞撑出,打在上面“仆仆”有声。
可以看见里面,有个汉子在厮杀着,竟然给他杀了二个甲兵,但是最后,被一拥而上的甲兵分了尸。
杀声渐停,这队正就又出来了,脸色有些不好看:“这厮果然居心莫测,里面有二个硬家伙,死了二个弟兄,想不到这里还有这等锐士。”
“不就是死了二个,怎么也称不上是锐士吧?”李显皱了眉,问着。
“李大人,你不在军中,不懂,军中最强的高手,杀那些武林高手和杀鸡一样,但是如果不穿甲,却也受不了三五个士兵的围攻。”
“这人被我们十几个围攻,还能杀得二个弟兄,放在军中就是一等一的勇士。”队正神色有些惋惜和难看的回答的说着:“若是此等人多上几个,并且能披甲持弓,这就难啃了,如果再有马匹,我们就很难拿下了。”
李显听了,点了点头,知道有没有甲,有没有弓,有没有马,这完全是二回事。
但是他终不是勇士,不明白。
事实上,如果田纪准备了甲弓马三宝,三五人就可纵横,打游击战的话,说不定反过来可以杀上一半,而不是现在就这样被杀了。
不过李显不明白不要紧,他叹的说着:“里面都清光了?唤醒村长,清点一下里面的人,我要登记向大帅报告!”
顿了一顿,又叹的说着:“田先生教导一方,总要留点情面,家里你们抄了,留点钱给他们买棺材吧,总要入土为安。”
这队正听了,说着:“诺!”
就下达命令,让手下甲兵抄家发财去。
不过到了清晨,李显脸色难看的站在门口。
这时,门口有着席子,上面横七竖八有着十几个尸体。
一个脸色苍白不住流汗的村长再次检查,抬头说着:“大人,田家的人,多了二个,这二个是寄宿的学生,邻村的,少了一个,却是田纪六岁的儿子!”
“你确定?”李显低沉的问着,这可是大大的失职。
“确定,村里来往,谁家有什么人,都知道。”村长战栗的说着。
就在这时,队正搜索完毕,上前:“附近找不到,也没有痕迹。”
李显皱着眉,说着:“派人去他的弟子家看看!”
“诺!”
这时,旭日初升,树梢草尖上,还有着昨天夜里的雨珠点点,在朝阳光中闪烁着,犹如千万颗小宝石。
一处庄院,前面都是树木郁苍,这时,庄丁已经把几匹骏马拉出,让他们闲散啃着肥茂的青草。
这时,周竹猛的出现在庄前。
“周先生,你怎么这样匆忙?”这时,一个青年出来,笑的问着,却是李承业,这是他家的一处田宅,见了周竹一身狼狈,不由奇怪。
奔了一夜狼狈不堪的周竹,抱着孩子上前,只听“扑通”一声,跪在了李承业的面前:“主公,还请救得这孩子,这是我义父的最后一点骨血了。”
李承业一惊,看了上去,说着:“周先生不必如此,有什么事,尽管说来!”
周竹也不隐瞒,一一把话说了,磕头说着:“还请主公救了这孩子。”
李承业微一错愕,接着哈哈一笑,双目亮起了精光,仔细端详了这孩子好一会后,叹的说着:“田先生虽然作错了事,却也是对我一片好心,我安能不管?”
说着,目光带着精芒,沉声说着:“你放心,这孩子我一定保下了!”
周竹不由心中一松,磕头说着:“谢主公,臣以后一定尽心辅助,鞠躬尽瘁!”
[第二卷 县中鲤鱼戏]第三十四章 破阵(上)
小雨绵绵,丛林之中,一卫之兵等候在了丛林前的一块空地上。
古时,这是官道所经过之处。
唯一值得庆贺的是,这里建了营帐,并且早上半日到达,得以休息半日,食了军粮,得以积蓄体力。
雨丝不停,黑云连绵,给战场上增了一丝压抑的气氛。
五百士兵都在营帐内,手中持刀、持枪,持弓,一脸肃穆和紧张、不时忧心的望着远方的原野。
此刻天还未亮,大家都睡不着了。
主营中,王守田面容平静,心下还是有几分紧张。
上千人的战斗和厮杀,单是想想,都觉得血不但不热,反而生寒。
“大人,为什么不设伏?”此时主营中,众将都集中着,何胜、柴嘉、贺仲、张毅、贺益五人都在,而柴嘉进言说着。
“川中都新将吕济是个慎重的人,这林间不厚,藏下这样多人不行,再说,如果处处设计埋伏,就失了军中正道——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明白了吗?”王守田说着。
前世,如果说最有感悟的,就是一篇文章,说朱元璋和朱棣非常相似,但是朱棣就没有朱元璋那种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的气魄。
姑且不论这观点对不对,王守田对这句“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非常推崇。
别的不说,王守田偷袭得手,杀了陈翔,是得了些名望,但是大部分人承认的同时,也会心中想着:“无非诡计耳!”
却不会把王守田,当成真正的大将来看待,这其中差别是什么?
差别就是缺少了“临之于堂堂正正之师”而获胜的气魄和格局,只要缺少这点,无论怎么样胜利都不会凝聚出王气。
阴谋诡计不可少,但是那更应该是战略层,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或者最低层的游击战和骚扰战。
真正决战时,必须有一支敢打硬仗,敢打正面战的队伍,这才是威慑众将的真正本钱!
不过这当然不必细说,王守田淡然说着:“令军中食早炊,并且食后全军戒备,此地是川中都选择的地点,以在夜中割稻!”
此时,王守田一身战甲,平添了几分一股英武之气,说话之间,自有一股威严,由不得人不信服。
“诺!”众将都出,传达命令。
“报!”果然,过了半小时,一个斥候半跪在前面,大声说着:“前方发现敌军踪迹,大约一队人马,疑是敌军前锋斥候,请大人指示。”
“再探!”王守田命令着,同时又命令别人:“令军中全体出营,与平地上列阵!”
“诺!”下面二人齐声应着,随即行了个军礼,转身告退,传递命令去了。
命令传递而出,顿时,五百人的队伍,按照伍火队营的编制,排列而出,众人皆是一脸凝重肃穆,纵然面对同僚,也不敢有所言语,排列而出,最后在官道前一片荒野上列队,动作和队伍整齐划一,这是训练达到一定的效果。
这才是自己需要的军风,王守田在心中暗喜,他策骑走到阵列前,锐利的目光横扫士兵,说着:“将士们,敌军前来,要割我们的稻子,杀我们的家人,我现在不说废话,尔等可愿随我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士兵都是应着,呼声震天:“愿为校尉而战!”
王守田点了点头,说着:“此次我亲自统军,监督战事,如有人临阵脱逃,立斩无赦,本将后面的骑兵,就是监军,谁敢后退,无论伍火队营,全部斩之!”
这三十骑兵,并非是大帅的亲骑,而是自己的骑队,虽然远逊色于大帅亲骑,但是当军法队还是绰绰有余。
此言一出,五百士兵都是闭息不语。
“但是若有人斩首立功,我都看在眼中,按功提拔,绝不食言!”王守田掷地有声说着,片刻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寂静,随之,士兵都呐喊着:“愿为校尉而战!”
动员完毕,就是等待了。
远处出现了敌人的斥候,仔细打量后,就会发觉正面情况,斥候连忙搜索,甚至插入了丛林,查看有无埋伏,再回禀消息。
正值王守田等候之时,川中都中,一身甲衣的一个中年人正听着前方斥候队长的报告:“什么,敌军列阵在前,拦住我军去路?”
“是,将军,有敌军五百五十人左右,其中有三十是骑兵,并无厢兵!”
本来大军出动,就必须有厢兵当后勤和杂役,可是现在只在县内作战,不过几十里,当然不必了。
“可有黑衣卫?”这中年人,就是吕济,他是都指挥使,参将,当然可称将军了。
黑衣卫是文阳镇的精锐。
“没有,将军!”这斥候队长应着:“丛林甚疏,周围五十里并无伏军。”
“你看的可仔细。”吕济皱着眉,追问了一句。
“大人,我等和黑衣卫作战十数年,相知甚深,这敌军只有五百,有无黑衣卫,我们一看就知,断无虚假。”这斥候队长应着。
“……你们退下吧!”吕济脸色微微一变,对方的态度有些让他动怒,可是这些人是打了十几年的老兵,现在又是临阵,斩之不祥,忍了。
等斥候队长一退下,刚才没有说话的一将就出来,这将满是胡子,剽悍魁梧,半跪的说着:“将军,这小儿如此大胆,请将军下令,立刻攻破之。”
“程校尉说的没有错,这人以卑鄙手段,袭杀了陈翔将军,吾等恨不得食他的肉,喝他的血,请将军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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