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让她进了房间。
　　“喝杯热水暖暖身子，我去端菜。”
　　看着桌上一盘接一盘冒着热气的菜，谭滢眼中的平静终究开始波动，在我的示意下尝了一口番茄炒蛋，意外的看着我：“都是你做的？”

　　我指着周围，看着她：“这我家，不是我做的还是你做的？”
　　“外卖装盘子也不一定。”谭滢噎了我一句，但手上的筷子已经很老实的朝其他菜夹去。
　　我并没有选择斗嘴，因为这顿饭的主要目的还没达到。
　　一人盛了一碗饭，坐在饭桌前我俩一声不吭。我的心思根本没放在吃饭上，时不时用余光看向谭滢，思考着待会儿的说辞。不过她好像完全不知道我在看她，只是低头小口小口吃着饭，我精心准备的麻辣鸡块倒是吃了挺多。
　　眼看她快要吃完，我立马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
　　谭滢停下筷子，她看着我，那双美眸似乎能洞穿一切，我竟然有点心虚，明明在自己家却坐立不安。
　　我朝她笑了笑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我做的菜怎样，好不好吃。”

　　“还行。”谭滢平淡的应了一句，虽然听不出她的情绪，但明显少了几分冷漠。
　　“那以后你想吃就告诉我，我做给你吃，比外卖健康。”
　　“没这个必要。”谭滢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有这个必要的，你看我们又是邻居，你又帮我赔了钱，还不急着要回去，合情合理。”我依旧解释道。
　　“借你钱是因为你住我隔壁，跑不了。”
　　见谭滢上钩，顺利被带到这个话题，我马上说道：“这可不一定，这房子是我租的，我现在手头紧，下个月房租还没着落，可能到时候就得卷铺盖走人了。……要不你在借我一点，等有了钱，一起还你？”
　　谭滢愣了愣，讽刺道：“狐狸尾巴漏出来？”
　　既然说出来了，我也摊牌了。
　　“我凭什么帮你？又或者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因为一顿饭同情你？为了一个人渣你觉得我值得嘛？”谭滢冷言问我。
　　我没想到她会如此不近人情，每一句话直刺我面门，我顿时有些火大，站起来朝她吼道：“老子凭什么不值得，老子人间最值得！……”
　　谭滢没理会我的愤怒，虽然被我的样子吓到，任然坚决的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立马上前拉住她的手，拦在她面前。
　　“你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合适吗？”谭滢皱眉的看着我抓着她的手，冷声道。

　　我愣了一下，突然惊醒，抓着她手臂的手瞬间松开。
　　“我……”我欲言又止，终于在她的目光下败下阵来，朝着她苦涩道：“对不起……或许我真就是你嘴里的人渣。”
　　谭滢眉头更皱，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加微信，我转给你。”
　　“我没听错吧！……你答应了？”我激动的看着她，满是不敢相信。
　　“那就听错了吧。”
　　“那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就算你是女人也不行。”我平复了下情绪，内心激动的打开手机朝她手上的二维码扫去。
　　“等等……”谭滢突然收回手机。
　　“你逗我玩呢？”我提高了声音，以为她后悔了。
　　谭滢道：“借钱可以，但我有条件，你答应了我就借给你。”
　　“什么条件。”我的言语充满疑惑，我又不是不还钱，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相信我，哪怕就这一次，难道我在她眼里真就这么不堪？还是她出于对我的报复？我的人品在她面前一文不值？
　　谭滢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对我说道：“第一条：我不喜欢闻到烟的味道，即使你抽烟，你也别让我闻到你身上有味道。”
　　她的目光瞥了一眼我藏在茶几下堆满烟头的烟灰缸，虽然屋子我早上打扫了，但在长年累月的烟熏中，有些东西早就腌入味了，不管我怎么掩盖，始终都残留着少于烟味。

　　我没想到第一个条件就如此致命，但考虑的迫在眉睫的房租，我只能忍痛姐接受这第一条条件：“行，我答应你。”
　　“第二：不许出口成脏，你能不能管住自己的嘴？”
　　“啊！这怎么管！……”
　　“那是你的问题。”谭滢态度坚决。
　　她静静看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这个我尽量可以吗？……但我保证在你面前绝对不这样。”

　　“嗯。”谭滢看着我，严肃道：“程诺，我希望你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不要让你的名字变得廉价。”
　　我尴尬的笑了笑，问道：“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可信？”
　　谭滢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我以为她的条件完了，哪知她接着道：“第三：我的晚餐你包了，我平时没时间，你还要帮我整理屋子。”
　　我瞪大眼睛看着她，这是卖身契！！！

　　谭滢余光瞥向一旁的餐桌，快速收回，冰冷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得意……
　　最终，我还是咬牙签了这份“卖身契”，生活就是这么的现实，为了住下去，不得不低头……
　　这本来是一个放松的晚上，毕竟下个月的房租有了着落，可我却轻松不起来。我的思绪很乱，为了生活，我被迫成了谭滢的“男保姆”，只要安分的渡过这个月剩下的几天试用期，我就可以如愿拿到钱。
　　等拿了钱，我还可以选择做一个无耻的无赖，毕竟我在谭滢眼里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可我真的要这样做吗？现实已经摧残了我的生活，难道我还要因为生活的不堪抛弃最后仅存的自我？那这个世界对人到底是善是恶？明明给了自己人的身份，又如提线木偶般一点点剥削自己属于人的属性。这满是泥泞的生活，那真的还有来这个世界的必要吗？

　　我突然想到了郑浩和秦湘，我打心底还是相信郑浩的，从高二到现在，八年的相处，我不相信他没有一点感情。……不然我也只能送这家伙一句禽兽。
　　眼看他们就快要谈婚论嫁，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可以我自己现在的条件，连自己生活都困难，又哪有谈恋爱的资本？……当初和向彤，是因为胆小不敢表白吗？不是，同样是因为自己给不了她好的生活，所以选择将对她的感觉藏在心底，但结果却是一塌糊涂。
　　我不能决定我的出生，更不能将这些原因怪罪到我父母头上，我有手有脚，却活成一滩烂泥，说起来还是自己的无能。
　　我成大字躺在床上，叹道：“要是有个富婆能看出我的无奈该多好。”
　　我突然想到隔壁的谭滢，她会不会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但很快我就被自己这不切实际的幻想逗乐。……谭滢要是能看上我，那我上辈子绝对拯救了银河系！
　　我摇头笑了笑，假如真发生这样的事，我只希望我能晚点醒……
　　次日，窗上长出太阳，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蒙上，脑子还没醒，手已经先醒，习惯性伸出被子在床头柜上摸索。
　　烟盒连同打火机一同顺进被子里，闭着眼抽出一根烟放在嘴里，封闭的被子下，瞬间充满烟草味。
　　我骤然惊醒，猛的从床上弹起，被子从脸上滑落，我好似看到谭滢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