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班里并没有合适的人,男生并不想找,两个大老爷们出去就没什么意思了,女生似乎并没有和我单独出去旅行的人缘,外班的只有葛慧玲和张彦青交情不错,松田美希不是美术系的,出去只能傻坐着。所以下午上公共课,我特意坐在张彦青后面,瞅着别人不注意,小声问她:“春假你想去干什么啊?”她也小声说:“还没决定呢。”我说:“咱们一块儿去写生吧?”她问:“都有谁去啊?”我说:“咱们俩人,还有陈玉斌和大嫂。”她一听有点犹豫,又问道:“你们想去哪儿啊?”我说:“乌镇,江南水乡,还是沈雁冰的故乡。”她想了想,才点点头说:“好吧。”她身边的女同学听见我们小声说话,扭过头来看我们,她冲我使了个眼神,便转过身去。我突然觉得心上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整个人也兴奋起来,甚至已经盼望着春假快点来临。
四月四号一早,陈玉斌就来找我,我拿起行李就走,也没什么好带的,主要是绘画工具,还有些洗漱用品。到了食堂,又买了点面包、蛋糕什么的,预备路上饿了好吃。大嫂早在食堂等着了。我们三人又到女生楼下找张彦青,老远就看见她在风中站立,长发飘逸。
坐上公交车先到了武林门车站,我和陈玉斌进去买票,车站里全是人,好容易才挤进去买到了去桐庐的车票,出来时,发现张彦青已经和大嫂混熟了,两人有说有笑的。
检票上车后,才发现这车实在有些破旧,比市内的公交车强不到哪儿去。车座上的座套都已经抹的发黑了,看不出它本来的面目,估计秦始皇他奶奶那会儿可能洗过一次。车窗玻璃上的尘土能有二指厚,都快看不见外面的景物了,不知何许人用手指头在车窗上写上了几个字,仔细瞧瞧,发现是“该洗车了”,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的是“XX客运公司是混蛋”,后面是一连串的惊叹号,我们不仅笑了起来,心想:这客运公司竟然将此墨宝保存起来,可见管理真是混乱至极。
还好,我们四人都不太讲究。美术系的学生们就是想讲究也讲究不了,天天不是颜料就是铅笔、木炭条,手上不是黑的就是彩的,难免抹不到身上去。女生们还经常换洗一下衣服,男生们大都由他去了,所以有句俗话:“远看是要饭的,近看是美院的。”牛仔裤是美术系学生的必要装备,橡皮黑了、手上脏了,就往牛仔裤上抹,反正也看不大出来。我们是出来写生的,所以全部都是牛仔装,也不管它车座是什么颜色的了,该坐还得坐。张彦青用纸巾在车座上擦了两下,见没什么用,便也坐下了。
车上人很快就满了,也有一些衣着鲜亮的夫人、小姐,看见车子不免絮叨几句,但也没见她们站着。司机吆喝了几声,数了数人头,便开车前行。车子往前蹿了两窜,我们仿佛骑在马上,大家不免有些惊叫,又颠簸了两下,方才摇摇晃晃地走了。
车子的颠簸就象是摇篮的颤动,很快就把我晃睡了。一觉醒来,见我歪在张彦青的肩膀上流着哈喇子,她也睡得正香。望望窗外,是一片乡村景象。估计快到了,便把张彦青叫起来,她揉了揉眼睛,睡意朦胧地问:“到了吗?”我说:“应该快了。”两人掏出面包、蛋糕,就着矿泉水随便吃了点。
日期:2009-03-28 18:30:19
下了大车又换乘中巴车,沿着乡村的公路时走时停,售票员不时地停下来招揽客人,在一个大点的乡镇干脆不走了,停下来等客人上满。我实在忍不住了,跟乘务员交涉,她一概回答:“马上就走。”可这“马上”了十多分钟,也不见有走的意思。我只好帮着她拉客,学着她的腔调跟着她喊:“噢(乌)怎(镇)去的了,噢(乌)怎(镇)去的了,马夯(上)走的来!”张彦青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车上的乘客全都跟着大笑,那乘务员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看又上来两个人,就催着司机开车走了。
汽车将我们四个人放到了一座桥头上,我们站在桥上向四周看去,到处都是黑瓦白墙的老房子,镇里似乎只有一纵一横两条柏油路,其余街道都是窄窄的青石板路面。我们决定先找家旅馆住下来,便沿着石板路往前走,不多远就看见有座房子前挑着面旅馆、住宿的小旗子,走近了才发现是座古老的房屋。迈过高高的门槛,女主人热情地迎上来询问,屋里是典型的江南民居结构,一面临街,一面临水,楼下还有几间房用来出租。这种民居很合我们的意。
到房间里面看了看,房间不大,刚好摆开两张床和一张桌子。床是老旧的架子床,基本上可以当文物了,只不过没有精美的雕花纹饰,只是四根花柱顶着个顶盖,也没有门围子,床板用棕绳编织而成,铺着被褥。房间的隔墙全是木板制成,油漆早已脱落,依稀可见上面还有“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的红漆痕迹。桌子也是文丨革丨产物,因有“农业学大寨”字样,上面摆了台14寸的电视机,也不知道是黑白的还是彩色的。就连暖瓶都有些古样,竹编的外壳,竹子已经被磨得油亮。推开木头的窗户一看,外面是京杭大运河,河面上船只往来穿梭。我们问了问价格,五块钱一天,确实便宜,便决定住下来。
张彦青和大嫂住在隔壁,我们在中间一间房,旁边还有一间。坐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儿,两个女生去找卫生间。旅店里面没有卫生间,上厕所得去外面的公厕。两个人去了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笑着让我们去给她们望风,我们两人都感到奇怪,她们也不说清楚,笑着说:“你们去看一下就明白了。”我们俩出门有二十来米远,就看见个公共厕所,进去一看,也笑着出来了,里面男女厕所中间有道高高的砖墙,砖墙上掏了个大窟窿,洞的大小可容两个人弯腰而过,两边景象相互一览无余。我出来笑着说:“就这个厕所还分什么男女?干脆把墙扒掉好了。”陈玉斌也笑着说:“这好比是男女澡堂子里面挂块塑料布,防君子不防小人。”大嫂叮嘱我们说:“你们看着点儿。”这才跟张彦青进去。
我们四人决定先去游览一下沈雁冰故居,跟旅店的女主人问明路径,便沿着石板路往北走去。一路上商家林立,打铁的、编席子的、卖绸布的、卖锅碗瓢盆的......感觉像是回到了解放前,也有一些店铺卖着现代的服装、塑料制品、家用电器等东西。沿街的房子都是木结构,也没有门,还是用老旧的门板,每家之间以白墙相间,屋顶上全是黑色的瓦片,有些已经生出了茅草。家家门前是街,屋后是河,有几级台阶下到水里,洗菜、淘米都在此进行。镇上河流纵横,不时就要跨过弯弯的拱桥,桥下有乌篷船悠悠而过,艄公不紧不慢地摇着橹,留下一串涟漪。
沈雁冰先生的故居是一座大宅院,几重的房屋,在镇上可能是个大户人家,院子里生长着各种花草。我们用了近两个小时才逛完这座宅院。出的门来,已是彩霞满天,勤劳的主妇们忙着在河里洗菜、淘米。
我们到镇中心的繁华所在找到一家酒店,问了问店老板,说白斩鸡、羊肉和白水鱼最拿手,问问价格,并不贵,便要了这三样,再加上份青菜,要了几瓶啤酒。中午没怎么吃饭,肚子早就乱叫了。菜一端上来,大家禁不住立刻开吃。羊肉味道真不错,炖得稀烂,汤浓味足;白水鱼味道鲜美,就是刺太多,吃起来太费劲;白斩鸡白中透黄,中间还有血丝,吃起来嫩滑,加上青菜和酒,总共才花了四十多元,平均每人十块,又便宜又实惠。
我们捧着肚子打着饱嗝走出了酒店,镇上灯火通明。晚上也无处可去,便沿着街道瞎溜达。走着走着,就不见了陈玉斌和大嫂的身影。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便不管他了,我们两人继续往前走。见前面一座石拱桥,造型优美,灯光下与水中倒影成圆月状,便上去欣赏。天上一弯弯月从彤云中探出头来,水中有小船飘荡,水面上倒映着万家灯火,我们不觉看得有些痴了,她不自觉地抓紧了我的胳膊,将头靠在了我的肩上......
日期:2009-03-29 09:5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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