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大学四年--70后的美院经历》
第32节

作者: 石韵zhouhui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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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到画室走廊的时候,碰到华老头和一位中年妇女,两个人边聊着天边往画室走。我跟着他们来到了画室,大家都在准备绘画工具,搬画架的,裱纸的,削铅笔的,屋子里稀里轰隆的。我找到自己的画板,开始往上面裱纸,中年妇女进去脱衣服,华老头夹着他那特大、特厚的速写本,手里拎着支狼毫的毛笔跟大家聊着天。我刚裱好纸,模特儿就裹着件大浴巾出来了,坐在模特儿台上,解开浴巾。

  我把画板支在画架上,到处找我的工具盒,满画室找了一圈儿,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它。我这人总是丢三落四的,一辈子当中能有半辈子时间在找东西!大家都已经开始构图了,我才拿出根木炭条,随便从地上捡了张破报纸,撕下一块来缠在木炭条上。看看模特儿,虽然岁月的风霜刻在了脸上,但风韵犹存,身上的皮肤仍然象姑娘般的富有弹性,只是肤色有些苍白,白的有些刺眼。

  窗外传来新生军训的口令声,画室里有些安静,这有点不大寻常,平时大家都是有说有笑的,今天却只有各种绘画工具落在纸上的“沙沙”声。其实,从我一进门,我就感觉到有些异样,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我站起身来,环顾四周,然后问陈玉斌:“张航哪儿去了?”陈玉斌诧异地说:“他没来吗?”站起来找了找,说:“早上还看见他出门来着,不会又到宿舍睡觉去了吧?”沈穆也找了一圈儿说:“怪不得今天总觉得人少了很多,屋里显得有点儿空,原来是这家伙没来上课!”我纳闷道:“不会啊!这家伙最喜欢上基础课的,素描、色彩之类的课程一般不会缺席的。”朱筠笑着说:“我也觉得屋里一下子空落落的,这家伙一个人能占三个人的位置,少了他就象少了好几个人似的。”

  整个一上午也没见他的影子,下午还是没有出现,大家开玩笑地说:“不会是想他妈,偷偷跑回家了吧?”晚上和张彦青看了场无聊的电影,回到宿舍后,又想起他来,就到对面宿舍去敲门,他和陈玉斌、陈邦逸以及服装班的大熊住在我对门。陈邦逸出来开了门,我进去一看,见张航光着膀子,就穿条丨内丨裤,躺在床上津津有味地捧着本古龙的武侠小说在看,我对他说:“你小子可以啊!大家都以为你怎么了呢,你倒好,躺在这里舒服自在!”他抬头看了看我,裂开嘴冲我嘿嘿一笑,接着看他的小说。我总觉得他的笑有些瘆人!感到后背上凉飕飕的,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

  既然他不愿意跟我多说什么,我也懒得问了,掉头就回了宿舍。宿舍里张辉和朱自民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哪个女生更漂亮一些,中间甚至还谈到方瑾和张彦青,我本来想发作,回头一想,由他们去吧,都在一间屋里睡觉,何必搞得大家不愉快!
  第二天上午是文化课,先是英语后是政治,下午没事儿,大家聚在教室里玩儿,有几个女生在复习外语,有几个人出去打球了,剩下的人分成几拨儿打扑克。我和陈玉斌连赢了好几把,气的陶拥军和徐斐两个互相埋怨。这时,房门开了,张航那又高又大的块头堵在了门口,徐斐看了他一眼说:“噢!拉兹!(杭州方言,感叹语)侬总算出现了哉!”张航也不说话,进来坐到他的椅子上,拿起块画板就开始画画,大家都很奇怪地看看他,又相互看了看,徐斐摊开两手耸耸肩,意思是:我好像没说错话啊?

  这时,江涛一阵风似的拿着个羽毛球拍冲进了教室,见张航坐在那里,先是一愣,接着拿着个羽毛球瞄了一瞄,我还没有来得及制止,就见羽毛球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准确地落在了张航的画板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张航把画板一掀,画板“咣当”一声砸在前面的椅子背上,接着就是“乓乓”几声,落在了地上,张航“忽”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你们神经病啊!”屋子里的人全都被吓到了,教室里一片寂静,江涛傻傻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只见张航快步走向门口,江涛赶紧闪到一边,张航走出教室,顺手猛地一关门,房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大家全都跟着一哆嗦。我和陈玉斌赶紧扔下手里的扑克牌,追了出去。

  日期:2009-04-21 18:16:54
  我们俩追到楼下,见张航打开锁着的自行车正要走,陈玉斌一把抓住他问:“你怎么了?”他看了我们一眼说:“他们是不是跟我过不去?”陈玉斌和我都一愣,有点摸不着头脑,我解释说:“人家江涛只是跟你开了个玩笑,你至于吗?”他就不说话了,骑上自行车就走,我们俩只好打开车锁,紧蹬几步跟上他。
  他慢慢悠悠地骑着车子往宿舍走,正好有几个不认识的同学也骑车走过,有人回头看了我们一眼,接着就走了。张航盯着回头看我们的人,喃喃地说:“他为什么看我两眼呢?”听着他的话,我只感觉到有些恐惧,看看他的眼神,目光里有些迷茫,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的《狂人日记》:“那赵家的狗何以多看我两眼呢?”他不会变成狂人吧?我看看陈玉斌,他也正看我,我们俩都摇了摇头,有点不知所措。

  到了宿舍楼下,见他径直上了楼,我和陈玉斌都停下脚步,我十分不情愿地说出了一句话:“他精神有问题吧?”陈玉斌说:“难说!我看也有点不正常!按道理说,这家伙平时心宽体胖的,应该不会有事!”我说:“算了吧,这也不是咱俩能管得了的问题,过两天看看再说吧。”
  回到教室里,大家还在议论刚才所发生的事儿,都有点不解,陈玉斌又把路上的事情告诉了大家,大家更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第二天的素描课,显得画室里更加空落,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钱瑜琦和石芦芸也没来上课。华老头一边拿着他的毛笔画着人体速写,一边问我们:“你们班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好几个缺课的?”大家也都不明白。快到十点了,钱瑜琦才走进教室,对华老头说:“石芦芸今天请假,她胃不舒服,到医院里开了点儿药,医生说让她休息几天。”老头关心地问:“没什么大事吧?疼得厉害吗?”钱瑜琦说:“昨天半夜里疼醒了,好像也没睡着,今天一早就去了校医院,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不是胃穿孔之类的病,开了些药让先吃着。”陈玉斌也对华老师说:“张航昨天也感冒了,又是咳嗽又是打喷嚏的,早上起来就去了校医院。”大家纷纷议论:这两天怎么回事儿?怎么老有生病的?陶拥军恰巧打了两个喷嚏,徐斐夸张地躲开他说:“噢拉兹!侬不要传染给我哦!”

  晚上回到宿舍,我想起张航来,就到对面宿舍敲门,听见里面一声怒吼:“谁呀?!让不让人睡觉了?”我说:“是我,开门吧。”一会儿门打开了,见里面黑咕隆咚的,也没开灯,张航就穿了条短裤站在门口,一脸的怒容,生硬地对我说:“怎么了?有什么事儿?”我递给他一盒“白加黑”说:“听说你感冒了?给你送盒药来。”他脸上的表情才有些和缓,说:“谢谢啊!”接过药来转身就回宿舍躺下了。我站在门口不知是进去好呢,还是不进去好呢?再说,平时你要帮他什么事儿,他一般不会说谢谢的,因为他的理论是:“好哥们儿不是表现在嘴皮子上的,你帮我、我帮你是应该的,说谢谢多见外啊!”可是,今天他怎么对我说“谢谢”呢?

  这两天张航和石芦芸还是没有在课堂出现。下午在教室里聊了会儿天,就和方谨去校门口的商店买绘画工具,两人又是铅笔又是颜料的买了一大堆,不光是给我们自己买,还得给那几个缺少东西、自己又懒得动弹的家伙捎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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