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期：2011-07-11　08:26:58

　　第三章
　　坏一点，再坏一点……我一直告诉自己，只有变坏，才能得到想要的那种生活。我自以为已经坏得不可救药，可他们却笑眯眯地说，你啊，连坏的资格都没有。这让我感到了羞辱！
　　（1）

　　自从那天骗燕妮说要出差后，我连着躲了两天，晚上住快捷酒店，白天也不去公司，怕小高给燕妮通风报信，然后独自躲在一个叫“红酒坊”的地方消磨时间。
　　这是一个类似酒窖的场所，主要为客人提供波尔多、拉菲等进口红酒和雪茄烟斗等服务。当初红酒坊的老板请我们拍过一条广告片，所以关系比较熟，送了我一张这里的金卡，一直没顾上消费，这回正好派上用场。我呆在“红酒坊”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里和一般的咖啡厅茶楼不同，不会有很多人来来往往，熟面孔基本看不到，清静到你基本上什么都不用顾忌。
　　方向东两天没见我，有点急，打了几个电话，问我为什么玩失踪，工作上的事情怎么办。
　　我说不是玩失踪，我正在闭关修炼呢，随身还带了笔记本电脑，正事一点都不会耽搁。
　　方向东说那行，你随时打开无线网络，策划部会把写好的东西发给你，你修改后回传，抓紧时间设计成稿，完了又问我打算闭关多久。
　　我说不会很久，最多再有两天。
　　方向东说，这两天时间，你正好静下心想想千佛山和黛丝化妆品的事情。
　　我嘴上答应了，可心里知道，燕妮的事情不解决，我根本没心思想别的。
　　挂掉电话，我给自己要了一杯红酒，随手打开一本杂志，刚翻了几页，就被一幅照片给吸引住了。这是一款高端红酒的平面广告，画面上的女人背着身，看不到脸，穿着拖地的红色礼服，整个背部露在外边，肩头玲珑圆润，线条流畅秀美，让我不由自主想到了卡卡。
　　没错，每次想起卡卡，最先触动我大脑神经的，就是一段略显削薄赤裸的后背，接下来才是音容笑貌，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在我陷入沉思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我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我回头，看见了卡卡。我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定睛再看，真的就是她。都说西安这地方邪乎，想谁来谁，果然如此！
　　“你怎么阴魂不散，到哪里都能遇到！”卡卡先开了口，笑容满面，眉梢调皮地冲我扬了扬。
　　“我也正想这么说你呢！”我也挺意外地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卡卡朝身后努努嘴，轻声开玩笑说：“来谈谈包养和被包养的事情。”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见那个和她跳过舞的中年胖子，坐在我身后不远的一张沙发上，也正在看我，眼光里满含醋意。
　　我对卡卡说：“这世界真小！”
　　卡卡说：“是挺小。”
　　我说：“那你去谈你的事吧，跟有钱人别客气，价得要高点！”

　　说这话的时候，我脸上笑着，心里却泛出一股说不明的味道。
　　卡卡咯咯地笑了：“你不会真的相信我说的话吧？要是我跟你说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信不信？”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没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卡卡似乎也不准备听我的回答，摆摆手，径自去了胖子那边，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们开始聊天，说话的声音很模糊，我一句也听不清。只看到胖子说话的时候，脸涨得通红，情绪很激动，可是他不管怎么说，每次卡卡都是轻轻地摇摇头，给人感觉好像真的在讨价还价一样，不过主动权一直在卡卡这边。

　　大概半个小时后，门口一阵吵嚷，一对中年男女嘴里叫骂着闯了进来，他们粗暴地推开服务生，怒气冲冲地朝卡卡她们的方向走去。胖子看到他们后，条件反射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惊慌失措，打翻了面前的红酒杯。
　　那个中年男人用手一指胖子，对中年女人气咻咻地说：“姐，你看，我没说错吧，我亲眼看到他和这个狐狸精到这儿来了。”说完，他的手又顺带着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卡卡。
　　“你说谁呢！”卡卡也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指着中年男人说，“你妈才是狐狸精，你们全家都是狐狸精！”
　　我即使再笨，也能看出来，这对中年男女就是胖子的老婆和小舅子，他们联手把胖子和卡卡抓了个现行。
　　“哟嗬！”胖子的小舅子没想到卡卡竟然敢还嘴，而且比他还要理直气壮，先是愣了愣，又把腰挺直了，把声音放的大大的，好想要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一样，“别不要脸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夜店里的鸡、出来卖的婊子、贱货！”
　　他越骂越恶毒，我都有点听不下去了。谁知卡卡却笑了，她带着笑慢悠悠地从沙发圈里走了出来。我心里一紧，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卡卡朝胖子的小舅子走去，经过我身边的时候，轻声问我：“要是真的打起来，你帮我拉着点偏架好不好？”
　　我点点头说：“没问题。”
　　卡卡冲我感激地一笑，然后不紧不慢继续朝前走。胖子的小舅子警惕地握紧拳头，全身用力地拱着，眼睛睁得圆圆的像只斗鸡。可是卡卡只是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在他身后的一面墙的酒柜前停住脚。那里陈列着各式昂贵的红酒，在射灯的映耀下晶莹发亮。

　　卡卡用手指轻轻在红酒瓶上摩挲着滑过，神色轻松，仿佛忘记了刚刚被人骂过一样，弄得所有人都莫名其妙。最后，她从酒柜里挑出一支，转身笑吟吟地看着胖子。
　　“亲爱的，咱们再开一瓶吧？”
　　我看到胖子的嘴角艰难地抽动了一下，可能是因为卡卡当着他老婆的面给他难看，也可能是因为他知道这个酒柜里的红酒都是镇店之宝，每支都在一万多以上。
　　还没等胖子表态，卡卡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把那支红酒轮圆了朝胖子小舅子的脑袋砸了过去。酒瓶应声碎裂，胖子的小舅子伴随着发出一声惨叫，红色的液体劈头盖脸流了下来。他身子摇了几下，终于倒在了地上。
　　现场每个人都目瞪口呆，卡卡脸色冷峻，指着胖子，脸却对着胖子的老婆厉声说：“实话告诉你，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接着，她转身对我眉毛一挑，努努嘴巴：“傻愣着干什么？走啊！”
　　趁着所有人还在发呆，卡卡拉着我从红酒坊跑出来，开上车一溜烟跑出好远，然后抱着肚子开始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边笑边说：“刚才吓死我了！”
　　我斜瞪了她一眼：“我看你一点都没有害怕！”
　　卡卡脑袋一歪：“谁说的，我的心到现在还扑通扑通直跳呢！”
　　说着，她把我的手抓过去放在她的心口，那里果然起伏不定，不过跟着起伏不定的，还有她的胸脯，于是，她又红着脸把我手放开了。
　　我说：“你今天太让人意外了，我差点都不认识你了！”
　　卡卡莞尔一笑：“是不是很野蛮？”
　　我说：“没有，挺刚烈的。”
　　卡卡说：“那是因为我心里没鬼，所以胆子就大了。”

　　我说：“哦？没鬼？你们不是在谈包养和被包养吗？”
　　卡卡轻蔑地笑了：“就他？听说十几年前下边就不行了，对女人就算有想法，也没办法，怎么包养？”
　　我说：“那他经常腻歪在你跟前，算怎么回事？”
　　卡卡说：“精神包养。”
　　“精神包养？”我终于绷不住大笑起来。
　　“对，精神包养，算意淫吧。”卡卡也大笑起来。
　　“可惜了那瓶红酒，一万多块呢。”
　　“是挺可惜的，不过我现在的心情，比喝了一万块钱的红酒要舒畅！”卡卡说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我有点饿了，咱们找地方去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