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杂种》
第24节

作者: guoxuan19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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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正想说好啊,手机铃声响了,是何鹏打来的。
  电话里,何鹏压低嗓音说:“杨风,你的女人有消息了。”
  我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燕妮,拿着手机半天没吭声。何鹏以为信号不好我没听清,又连着喂了好几声。
  我说:“我听着呢。”
  何鹏说:“那个骑摩托车的男人带着她,一个小时前进了市中心医院妇产科,到现在还没出来……”
  我的脑袋嗡地一下,感觉到天旋地转。
日期:2011-07-11 08:30:37

  (2)
  生命是一场没法重复的旅程,所以,每一次的邂逅,都是暧昧和冒险的开始。
  这种冒险的行为,在每一个城市、每一个人身上被不同地演绎,时至今日,更多地被诠释为未婚同丨居丨、一夜情和婚后出轨。所有人都看不到将来,只能抓住眼下的快乐尽情挥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种存在于我们父辈头脑中的素朴理想,搀杂着一股苍凉的气息,像人老珠黄的女人流落坊间,无人理睬。
  几乎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和燕妮同丨居丨,但相信我们能走进婚姻殿堂的人,绝对超不过三分之一。这几年父母身体越来越差,每次打来电话都催着问我,女朋友确定了没有?到底什么时候结婚?最后我被逼无奈,只好说已经确定了,而且手拍胸脯表明决心,会在两三年内,把自己的终生大事给办了,再顺带着操弄出个婚姻副产品,好让他们过上含饴弄孙的幸福光景。
  我的这番远大志向,让两位老人心花怒放。可是口说无凭,在他们极力要求下,我只好翻出一张燕妮的照片,寄回老家加以佐证。其实我心里清楚,婚姻这种事情,技术含量太高,没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还是敬而远之为好。父母好像识破了我逶迤拖延的伎俩,步步紧逼,不久前还专程打来电话,要我把燕妮带回家给他们看看,他们才能安心。
  我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好看的。
  母亲说她是我未来的儿媳妇,看看也不行吗?说得理直气壮,根本不容拒绝。
  我只好答应尽快带她回家给他们看看。

  可是谁能想到,这才过去没有几天,事情就急剧变化,燕妮竟然跟着别的男人去了医院妇产科。何鹏没说他们去干什么,可傻瓜都能知道去那里干什么。我越想心里越堵,恨不得见人都抽几个大嘴巴,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
  等我赶到市中心医院的时候,燕妮已经走了。何鹏再次安慰我说:“看开点,现在的男人女人都是逢场作戏。说白了,你对她也是虚情假意,也没打算跟人家结婚,自己还在外边花天酒地。既然这样,想凑合就凑合,不想凑合正好借这个机会一拍两散,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我知道他说的没错,可是我没法不生气。可能也不全是生气,而是觉得受到了一种侮辱。也许每个男人都是这样,能放纵自己和数不清的女人肆意鬼混,然后微笑着把自己原谅,却无法忍受自己的女人站在别人的身旁。
  何鹏拉着我的胳膊说:“走吧,我陪你去喝酒。”
  喝酒的时候,他又说:“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别再愁眉苦脸好不好。”
  我说:“你把李珊电话给我。”

  何鹏马上笑了,用手点着我说:“这就对了,我就喜欢你这样。”
  我冷冷地笑了笑,拿起一瓶啤酒对着嘴一气儿干了。
  我们喝完酒已经到了午夜,何鹏说还有个更嗨的地方问我去不去。我摇摇头说累了,想睡觉。何鹏就自顾自走了,走之前他把李珊的电话号码给了我,嘱咐我说:“别在一棵树上把自己吊死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等花落空折枝。”
  送走何鹏,大街上的行人已经寥寥无几。我原本打算回快捷酒店,然后打电话给李珊让她过来,可是走到中途,我把头一掉,想先回家一趟。
  小区里静悄悄的,昏黄的路灯把我的影子拉长变形,印在地上,像移动的鬼魅。几天没有回来,空气里充满了陌生的味道。进了电梯,我后背紧贴着电梯厢站着,上升的时候,头顶上方嗖嗖地抽着冷风,给人感觉鬼魅丛生,莫须有地冲我张牙舞爪。
  一声清脆的提示铃声,电梯在十八楼停住,厢门徐徐打开。我愣神了两三秒,才迈步走了出去。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我还在寻思,看到燕妮该怎么跟她摊牌。其实结果无非有两种,要么大家好合好散,要么彻底撕破脸皮。

  可是开门进去后我才发现,燕妮早就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像一只累极了的猫,悄无声息。走廊的灯光很暗,冷冷清清地照在房间里,给人感觉忧郁之极。我想过去喊醒她,可是看到她酣睡中紧锁的眉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盯着燕妮看了很久,看到最后,以至于有种不认识的感觉,然后开始替我们过去的两年悲哀。我在她身边坐下,扭头看见燕妮的包就放在手边,这个PRADA斜挎包是一年前我去天津出差,在塘沽洋货市场淘回来的仿版赝品。正经货在金鹰国际售价超过四千,但我从来没有想过为燕妮花那么多的银子。好在燕妮并不计较,就算我当初把这个400元的仿版货送给她的时候,她也表现得非常开心,说东西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送她东西的心。

  可我的心到底是真的假的,我都搞不清。
  我拿起这只包看了看,突然很想知道里面究竟藏了多少秘密。我不由自主把它打开,看见里边的东西乱糟糟的,镜子、发卡、化妆粉饼、眉笔口红,还有一包湿巾和几片日常卫生护垫。我皱皱眉头,继续翻了翻,就发现了一个市中心医院的病历本。姓名写的是燕妮,就诊的是妇产科。
  我打开病历,里面夹着一张妊娠尿常规化验单,阳性,还有一份人流手术单。
  看着这些东西,我五脏俱焚,大脑嗡嗡作响。
  记得去年夏天,我拉着燕妮在家里看A片,看着屏幕上七八个欧美男女群战群殴,场面甚为壮观,我顿时热血沸腾,直接将燕妮按翻在地。
  燕妮一边热烈迎合,一边骂我变态:“你真是个大流氓,是不是再给你找个女人,你才能满足?”
  “那怎么够,最少也得十个八个!”我这么说的时候,脑子里回想着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情景,动作越来越快。
  “还想有十个八个!”燕妮明显有些吃醋,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掐了一把,疼得我嗷嗷直叫。
  “别掐别掐,”我开玩笑说,“你心里不平衡,也可以找一个嘛!”
  “哼,找一个便宜你了。我也要找十个八个,让你气得吐血而亡!”燕妮咬牙切齿地说。

  我拍着她的脸蛋笑了:“有志向!不过我可要提醒你,红杏出墙要趁早,再过几年人老珠黄就没资本啦!”
  现在想起这些床笫间的玩笑话,我羞愤交加,恨不得找地方一头撞死。这么多年花天酒地带给我的刺激和虚荣,加起来都抵不过眼前的羞辱和嘲讽。我死死盯着熟睡的燕妮,看了足足有十几分钟,咬咬牙,终于起身出门下了楼。
  我找出李珊的手机号,狠狠地按下发射键。我觉得现在无比需要一个女人,希望从她身上找补回燕妮带给我的挫伤,更需要发泄一下压抑在身体中的羞怒。
  李珊接电话的声音有点飘,她听说我要找她,很暧昧地笑了。她说:“杨哥你来吧,我和何哥他们在一起,大家玩得正高兴,就等你过来呢!”
  我收起电话,冷冷地看了一眼家的方向。发动车子的时候,一只无家可归的黑猫,从挡风玻璃上弓身越过,快如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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