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蓉怔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她正考虑该不该生气，局长突然说：“你们要不要做广告啊？银梦歌舞厅的老板是我朋友，他想宣传一下，张小姐给他帮帮忙怎样？”
　　张晓蓉缓过一口气来，说：“行啊，他怎么做？做多少？”

　　“他哪里懂这些！”局长说着，随手把门一关，又摁紧把手上的锁。“做多少还不是我帮他拿主意。张小姐，你们有没有广告任务啊？”局长显然跟记者打过不少交道。
　　电台新闻部没有广告任务，但是张晓蓉不傻，她说：“怎么没有啊，有。”
　　局长靠近张晓蓉，目光在她脸上舔着，“十万够不够啊？”
　　张晓蓉心口砰砰直跳，她垂下眼帘，看着局长脖子下的纽扣，说：“行，行啊。”
　　“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局长拍拍张晓蓉的背，来到办公桌旁。“老板，忙啊？哪有什么吩咐啊，我有个小妹是记者，她有三十万广告任务……”局长冲张晓蓉挤挤眼，手在她胳膊上掐一把。“那你能解决多少嘛？不是报社，是电台——电台怎么了，你他妈——那你什么意思？少多少？——十万？真他妈抠门！好好，这次便宜你，你别有事的时候才想起大哥……这还差不多。我明天晚上过来，你安排一下。说好了啊，改天大哥请你喝酒！”局长放下电话，笑眯眯看着张晓蓉说：“怎么样？小妹。”

　　张晓蓉觉得头顶的天在一点点亮起来，她说：“周局长，真谢谢你。”
　　局长说：“怎么谢啊？你知道我的辖区有多少歌舞厅，多少酒店、饭馆、茶坊？想赚钱还不容易？”他上前拉起张晓蓉胸前的项链，端详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局长腆起的肚皮几乎蹭到了张晓蓉的胸，张晓蓉保持着笑容，不让牙齿打颤，她说：“假、假的……”
　　“这么漂亮的小姐戴假的干嘛呀？”局长一把将她扳过去，从后面搂住她，双手握住她的丨乳丨房。“下次大哥送你条钻石的。”局长双手捏了捏，发现张晓蓉戴着海绵的胸罩，便撩开她的衣服，手从胸罩底下伸进去，抓住了两只瘦小的丨乳丨房，他在她耳边湿湿地说：“你要吃胖点。”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日期：2011-01-22　15:43:04

　　“等一下！”局长抬头应道，手却在她胸罩里把玩。“明天跟大哥去歌舞厅签合同。”
　　敲门声更急了，局长松开她，又叮嘱一句：“你要吃胖点。”
　　张晓蓉整理好衣服，拉开门，顿时满脸通红：会客室坐满了人，十几束目光齐唰唰看着她！
　　穿过会议室的路犹如二万五千里长征，艰难而漫长，张晓蓉低着头走得跌跌撞撞，当她好不容易走出大门时，听见那个洪亮的声音说：“好，现在开会，我说一下晚上的扫黄行动……”
　　张晓蓉走在大街上，心头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那油汪汪的肥脸，湿腻腻的目光，还有挑柿子般把她丨乳丨房掂量来掂量去的手，想起这些，张晓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脑子乱纷纷一团。但是，她想的最多的还是那十万块钱——十万，到她手上的就是三万啊！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三万块钱有多大一堆！而且，对方是个管治安的局长，将来的好处岂止十万、几十万？蓝岛是个莺声燕语的花花世界，公丨安丨局长要美色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今天让张晓蓉碰上，应该说是她的运气，多少女人还求之不得呢！

　　——这是不是堕落呢？张晓蓉为自己这么快就堕落稍微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但她还是拿定主意去签这个合同。
　　蓝岛傍晚的阳光依然茂盛，张晓蓉在椰子树下慢慢往回走，直到台大门口她才猛然想起，几站的路程，她竟然忘了打车！
　　回到办公室，主任问她采访的事，张晓蓉说没找到人。张晓蓉的谎撒得很流利，从公丨安丨局到电台的路上，她几乎把这一生的路都设计好了。
　　张晓蓉给小曹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要去他那里。小曹和张晓蓉上次从藕断丝连咖啡厅出来就成了一对形式上的恋人，就是说他们做着恋人的事情，但心里都没有恋人的打算。他们俩目的明确，说话也很直接，彼此都觉得很轻松。
　　小曹说：“知道我要带你去哪里吗？”
　　张晓蓉说：“不知道，我跟曹大哥走。”

　　小曹一把揽过她说：“真乖。”
　　张晓蓉便嘻嘻地笑了。
　　张晓蓉知道小曹是个不打算结婚的人，所以从来不对他抱幻想。情种和流氓的区别是，前者到处留情，后者到处留精，小曹是介乎于二者之间的艺术家，他和女人交往得恰到好处，主动却不赖皮，尽兴又不缠绵，他甩掉你时自自然然，不露痕迹，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从没有人跟他撒泼耍赖。
　　张晓蓉今天很想见小曹，但见了面却觉得小曹很遥远。
　　小曹在台里有一套三房两厅的房子，仅次于台长的四房两厅，小曹在台里没有任何职务，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台长的心腹，待遇上就把他划归主任同级。
　　张晓蓉第一次来时很惊讶，她说：“曹大哥，你的家真漂亮！”

　　小曹纠正道：“这不是家，是房子。”
　　小曹的房子是蓝岛有名的装修公司设计的，地板、家具、灯具、窗帘全是名牌，卧室里有个小巧的香薰炉，淡淡的弥散着醉人的馨香。
　　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聊天，小曹问起今天采访的事，张晓蓉照旧说没找到局长。
　　小曹叮嘱道：“抓紧联系，这是你的一个机会啊。”
　　张晓蓉嘴里说是，心里却在嚼“机会”两个字，是的，她的机会真的来了！

　　小曹又说：“实在找不到局长，采访一下下面的人，也可以出一篇稿子。写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周副局长怎么可能让她揪住这件事继续采访？公丨安丨局丢民工身份证是丑闻，即使别人要写，她张晓蓉也不能写了啊！
　　张晓蓉把身体朝小曹贴过去，轻轻说：“不说话了，我们睡觉吧。”
　　小曹亲了一下她的头发，拉开床头柜发现避丨孕丨套用光了。“今天不用，行吗？”
　　“啊，那可不行！”张晓蓉睁开眼睛，说：“我包里有，你去拿。”

　　“好啊，你随身带着这东西，你想干什么？”小曹边说边拉开张晓蓉的包，一伸手，却摸出一张名片：蓝岛市公丨安丨局副局长周××。
　　张晓蓉在撒谎！为什么？小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又不动声色把名片放回去。他找到避丨孕丨套，重新回到床上抱住张晓蓉。
　　日期：2011-01-22　23:43:04
　　10
　　银梦歌舞厅在一家五星级宾馆的顶层，它和这家宾馆一起是当年蓝岛最繁华时的产物。
　　蓝岛未开发时最高的楼房是五层，号称海景楼。五层楼就可以把大海尽收眼底。后来房子越修越多，楼越盖越高，别说看海，五层楼连蓝岛的屁股都摸不到了，于是，二十八层的五星级酒店拔地而起，成为蓝岛新的制高点。

　　张晓蓉是第一次进这栋楼，她坐观光电梯到达二十八层，人一下飘渺起来，银梦歌舞厅让她有失重的感觉。
　　歌舞厅内灯光很暗，星星点点影影绰绰，让你搞不清发光的到底是灯还是柱子、墙壁、桌椅、桌上的茶杯，抑或是那些黑衣黑裙的小姐。小姐们在走廊穿来游去，伴随着一道道闪电，凛冽逼人。
　　张晓蓉在这个太空般的歌舞厅懵头懵脑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周局长，就按照他的吩咐先找丁总。
　　然而，这里没有一个看起来像“总”的人。银梦歌舞厅里全是黑压压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