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个包厢？过来跟我们一起吧？”

　　“哦，哦，不了，人多。”
　　“那去我们那边坐坐，走吧走吧！”李小芳不由分说拉起张晓蓉到了包厢。
　　张晓蓉来，小夏很高兴，说，这才算真正凑齐了啊。小夏叫服务员加位，张晓蓉却说：“不用不用，我们下次聚吧。今天不知道大家在这里，曹大哥也没说你们聚会，下次我来请！”
　　一听这话，大家就都朝小曹看，小曹淡淡一笑，对张晓蓉挥挥手说：“去忙吧，下次你请客。”
　　正在这时，张晓蓉的电话响了，她有点忙乱地在包里翻着，掏出手机，她朝大家摆摆手，边接边往外走：“我碰见一个朋友，报社的……”
　　张晓蓉出去好像把氧气也带走了，包厢内突然空气沉闷，谁也不说话，谁也不知道说什么合适。就这几分钟工夫，大家听出小曹和张晓蓉各自撒了一个谎，小曹来之前并没有告诉张晓蓉；而张晓蓉接电话说报社的也不太对劲，为什么说报社的不说小曹呢？最起码也该说电台的啊！

　　还是小曹先打破僵局，他说：“张晓蓉现在是大忙人啊，比我还忙，她说请你们吃饭，你们就等着吧，可能要等到两千年以后。”
　　他说话时大家都审视他的表情，可是小曹脸上风平浪静，一点破绽也没有。从张晓蓉拉第一单广告起，小曹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张晓蓉的确是块材料，可用，但不可留。和张晓蓉的关系，他心里已经清清楚楚，而表面却要尽可能模糊和暧昧；扮演张晓蓉的恋人，张晓蓉需要，小曹更需要。在别人看来，小曹三个月后还在跟同一个女人厮混，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他的结婚对象了，他们不知道，恰恰这样，这个女人才是最不可能的，用小曹的话来说，在人类所有的关系中，彼此的利益关系才是最长久的。小万小夏怎么可能理解这些呢？他们还生活在低级的感情世界里，他们用心生活时，小曹已经在用大脑生活了。

　　吃完饭，小曹开车送大家回家，等小夏和易喧喧一下车，小曹就对旁边的小万说：“你们别把我和张晓蓉往一块扯了，不是那么回事。刚才小夏女朋友在，不好说。张晓蓉真不是等闲之辈，惹不起，也躲不得，幸亏是来了电台这个小地方，要是放在你们那里，她准把报社搞个人仰马翻！”
　　小万说：“这么厉害？我还没见你怵过谁呢。”
　　“我怵她？”小曹说：“她跟我比还嫩了点！但是我说话嫂子你别不高兴，现在的女人要厉害起来，真比男人还厉害。你就说小夏，找谁不好，找这个女孩纯属发昏啊！”
　　李小芳说：“我坐后面看见他俩一直手握着手，易喧喧的头就靠在小夏肩膀上，两人真的很甜蜜。”
　　小万说：“小夏还没有认真谈过恋爱呢，这一次可真是陷深了。前年他们电视台有个女孩跟他好，双方家长都着急，想让他们快点结婚，就自己见面了，两家还约好一起跑到蓝岛来做工作，结果反而把小夏吓跑了。那个女孩一生气也回了老家。我问小夏难不难过，小夏说，他和那个女孩手都没拉过，难过什么！”

　　小曹说：“陷得深，伤得深，小夏这回是惨喽！主持人是个名利场，易喧喧那么招眼，还能逃得过这一劫？”
　　小万说：“别那么悲观嘛，凡是皆有例外，小夏一直挺倒霉，混到现在，没有职称，没有职务，还没有钱，总该走一回运吧！我看这个易喧喧挺依恋小夏的，两人站一块，一个美貌如花，一个英俊潇洒，挺般配啊，没准还就成了呢！”
　　小曹说：“我跟你打个赌怎么样，在豪门海鲜摆一桌！小万，不出半年，他们就会分手。”
　　小万说：“你是情场高手，我哪敢随便接招啊，我问问我老婆。”他扭过头对李小芳说：“老婆，你赌哪边？我听老婆的。”
　　李小芳摇摇头，说：“好残忍啊，小夏伤心之日，你们却要大摆一桌！”
　　“怎么见得是伤心之日呢？半年不分手我们就是在帮他庆贺啊！”小万说，“并不是说美女就一定水性杨花，当年不也有人断言我们俩成不了吗？你是美女，我是刚过一米七的半残废，你家里是干部、革命军人，我一工人子弟！说得我心里七上八下，干脆速战速决，一毕业就结婚了。”
　　李小芳还是摇头：“现在已经不一样了。蓝岛虽然小虽然穷，却也是个花花世界啊，我做这个工作见得太多了。”
　　小万很奇怪，说：“哎哎，听你的意思，好像是站到小曹那边去了？”
　　李小芳说：“如果她不当主持人，我说不准他们会怎么样，当着这个主持人，变起来不会超过三个月吧！”

　　三个月，李小芳预计的时间比小曹更短！
　　32
　　张晓蓉这顿饭吃得心烦意乱，她没料到席间还有这样一位小姐。
　　夜来香夜总会跳艳舞被人举报，公丨安丨局抓了他们三个小姐和一个领班，夜总会老板请周局长出来吃晚饭，张晓蓉觉得是个机会，可以让他们出点血，就跟着一起来了。周局长说，这个夜总会生意一直不好，跳艳舞后一下火起来，根据他们的财力，敲个五十万广告估计问题不大。
　　吃饭包厢里只有四个人，她和周局长、夜总会老板，还有一个是他带来的小姐，老板介绍说她是夜来香的招牌，公丨安丨局行动那天她刚好请假不在逃过了一劫，今天是主动来帮姐妹们求情的。

　　张晓蓉一坐下就发现不妙，因为老板安排小姐坐在周局长旁边，他自己坐在小姐旁边，和周局长隔了一个位置。如果为了说话方便，应该是两个男人坐在一起，现在这样一隔开，吃饭的意图就有点不同了。
　　夜总会小姐毫不掩饰这种意图，她有备而来，打扮上咄咄逼人：上穿一件低胸黑色宽松背心，下面一条又窄又紧的低腰牛仔短裤。令张晓蓉透不过气来的是，夜总会小姐有一对F杯超大丨乳丨房，雪白的丨乳丨房像兔子一样在背心有限的约束下上下乱窜，随时准备跳将出来。张晓蓉知道周局长有丨乳丨房情结，比起夜总会小姐的活色生香来，她隆过的胸是那么死气沉沉！她后悔自己今天也穿那么低胸的小背心，也没有戴胸罩，她平时喜欢的紧身小背心今天贴在身上，活像一件盔甲，把她箍得如此生硬！什么都没开始，张晓蓉就已经败下阵来，而接下来的事情更令她万念俱灰。

　　“周局长您好，我叫波霸。”夜总会小姐自我介绍道：“哈哈，他们给我取的名字，您也可以这样叫哦。我一去游泳池，所有人都不游泳了，全朝我看，那些坏小子在那里喊：浮力好大啊！浮力好大啊！我说：老娘夹死过好多苍蝇蚊子，信不信也夹死你！”
　　“哈哈哈哈！”一番话说得周局长哈哈大笑，他肆无忌惮盯着她露出的大半截酥胸说：“小姐的武器是真家伙还是假家伙啊？”
　　“绝对经得起检查！”夜总会小姐抓过周局长的手按到自己胸脯上，说：“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周局长手下用了点劲，捏一捏，说：“不错不错，真的真的！”
　　“哎哟——”小姐夸张地叫道：“周局长，你好坏哦！”

　　张晓蓉听得清清楚楚，夜总会小姐已经很自然地把“您”改成“你”了。
　　小姐从包里掏出一包中华烟，插一支在周局长唇间，熟练地摁燃打火机给他点上，然后自己夹出一支，说：“借个火。”就嘴对嘴在周局长的烟上把自己那支点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