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禾怒极反笑,眼中尽是冷冽,一改平日里的平静镇定,转身指着其中几个怒声数落道:“你,那次单手倒立时不慎脑充血,若不是罗修及时背你到太医院,你现在还能好好的站在这?你,上次跟南苑那个侍卫一言不合动起手来,胳膊险些被人家一刀斩下,是罗修救了你!还有你……”
“既然做了你们的教官,今日之事换了你们当中任何一人,我都不可能置之不理。一支队伍便是一个整体,若连这点基本的团结都没有,跟一盘散沙有何区别?一群不讲情义的东西,回来再收拾你们!”
说完,叶禾一拂衣摆,转身便走出了北苑。
铁牢就设在军机处地下,入口距离北苑不远,叶禾赶到时罗修已受过重刑,呈十字形被捆绑在铁架上,一张脸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完好的皮肤,就连四肢都布满鞭痕,血流不止,他双眼紧紧闭起,奄奄一息,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表露出一丝生命的迹象。尽管如此,狱卒仍在挥舞着长鞭,一抽下去便是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住手!”
日期:2011-1-26 18:07
叶禾厉喝一声,那狱卒挥鞭的动作顿住,却是侧目看向了坐在一旁木椅上的男人。叶禾随之看去,果然见司徒震右边的耳朵用绷带包扎,虽裹了数层,却仍在沁出鲜血,显得面目狰狞易怒,炯炯有神的目光怨毒不已,充斥着仇恨的血丝。
叶禾绕过刑架,上前行礼:“属下参见统领。”
司徒震面色铁青的看着她,口气不善:“夏教官不好好待在北苑,来铁牢所为何事?”
叶禾眼睑微垂,语气坚韧:“罗修是属下的人,御下不严亦是属下的过错,还请统领网开一面,饶过罗修性命。”
司徒震一拍桌案,青筋暴起:“哼!夏教官将此事往自己身上揽,莫非仗着是皇上亲自任命三品官员,认定我司徒震不敢动你?”
“属下并无此意!罗修以下犯上伤了统领,理应受罚,但他此时已被打得只剩半条人命,统领也该消气了,何必非要置人于死地?”
“夏教官,莫说我不给你面子。”司徒震眼中闪过一道狠光:“饶了他也行,只要他受了一百鞭之后还有命在,此事便不再追究。”
叶禾皱着眉头,侧过头问狱卒:“他现在已受了多少鞭?”
“四十。”
叶禾心下一寒,以罗修现在的状况,恐怕连十鞭都挨不过,这分明就是不肯放人。
显然听到了司徒震的话,罗修吃力的将眼睛睁开一丝细缝,带着感激看向叶禾,字字仿佛从牙关里挤出:“教……官,我……受得住……”
叶禾见他嘴唇蠕动间,血液却从口腔中不住的流淌出来,皱了皱眉,只当没听见他说话,转过目光对司徒震道:“剩下的六十鞭,属下愿代为受过!”
罗修低呼:“教……官!”
“好!愿代为受过,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司徒震可没有逼你,就是告到皇上面前你也无话可说!”许是认定她一个女子不经打,狞笑一声,眼中闪过精光道:“这六十鞭你若挨不下去,本统领照样要他的命!”
“动手!”
司徒震一声令下,狱卒便上前将叶禾双手捆好绑吊在铁架,随即一鞭扬下,叶禾疼得皱了皱眉,却是咬牙挺住,一声不吭。司徒震见状使了个眼色,狱卒便挥手十字交叉两鞭连续抽下,力道明显增大许多,顿时血流入注,衣衫之上殷红一片。
来不及喘气,鞭子便再次挥下,显然每一下都使尽了全力,叶禾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先前还能细数所抽的鞭数,然而之后意识在剧痛中变得模糊,也不知道已经挨了多少下。
“饭桶,让我来!”司徒震怒目圆睁,竟一把夺过狱卒手中的长鞭。
司徒震俨然下了狠手,接下来的两鞭抽在叶禾背脊之上,竟是深可见骨,令见者心颤,罗修沙哑无力的嘶喊传入叶禾耳中,带着几分凄厉的绝望。
“参见统领。”
随着一连串急促的步伐声,叶禾微微睁开仿佛足有千斤重的眼皮,竟见北苑众人都已到齐,纷纷单腿跪地纷纷朗声说道:“属下愿代夏教官受罚!”
请命之声此起彼伏,气势昂扬,叶禾身上几乎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着痛苦,嘴角却不由得勾起一抹苍白的笑,心中透出点点欣慰,这几十天来总算没有白教他们一场。
司徒震见状却是勃然大怒,一鞭子抽在跪地众人身上:“好啊!反了你们,来人啊,将他们统统打入铁牢!”
大祁秋季短暂,天气日渐转冷,金麟殿里的一间寝宫内却是一派融融暖意。
金黄色雕花镂空的火炉摆放在四处角落,紫檀木描金漆的软榻上,一名身形修长的男子慵懒倚坐着,嘴唇潦红双眸微眯,墨发随意披散,一袭乌金锦袍,衣襟上绣着玄紫色暗花祥云,榻旁一张红木几案,案上的羊脂白玉茶杯中清烟袅袅,正是进贡之物中的极品银针。
一名亲信急急步入殿内,还未停住脚步便叫道:“王爷,出事了!北苑一名禁军侍卫因得罪司徒震统领,被押入了铁牢。”
榻上男子蹙眉,优雅举杯品了一口茶,淡淡道:“司徒震动用私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若再为这类小事打扰本王,仔细了你的脑袋!还不赶快退下?”
“可是……可是北苑的教官也去了铁牢……”
“那又如何?”男子不以为然的挑眉,不悦的冷声说道:“阿鲁,本王不是叫你退下?”
“是,属下告退……”
砰叮当啷……一阵茶杯摔碎带起的清脆响声,还未反应过来,正要出去的阿鲁已被提起脖领。
“北苑的教官?夏叶禾!?”谦小王爷瞳孔一缩,一把将手中人推开:“混账东西!你怎么不早说?”
“王爷,我说了啊……”
阿鲁委屈的叫道,话音未落只感到一阵疾风刮过,凝神一看,殿内哪里还有王爷的影子?
日期:2011-2-2 15:31
四十五
随着一群黑衣侍卫涌入地下铁牢,身穿乌金紫绣长袍的男子疾步踏入,当看见刑架上衣衫破裂染血鞭痕处处,双眼紧闭已然失去意识的少女,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骤然一冷,心口似有无形的刀片划过,虽未见血却是痛得真切。阿鲁跟在其后,看不到谦小王爷是何表情,却能看见他面前的狱卒都惧怕的退后了一步。
“参见谦王殿下!”
众人齐声叩拜,祁陌却仿若未闻,上前解开少女手腕上的绳索,将她无力滑下的身子轻轻揽入怀中,动作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然而当他抬起眼来,狭长的凤眸之中却是忽明忽暗,犹如看待死物般,冷睨着地上身穿铠甲的男人,淡淡的语气中带着凌厉:“司徒统领还真是下了狠手啊。”
司徒震心下一颤,已看出谦王对此女尤为重视,面上却是无所畏惧道:“回禀王爷,夏教官手下侍卫犯错,乃是自愿代为受罚。微臣痛失一耳,念在与夏教官在军机处共事一场方才做出退让,仅仅施以鞭刑,已算是轻罚。”
祁陌眼底划过淡淡锋芒:“这么说来,本王该谢你手下留情了?”
“微臣不敢!微臣全权掌管数万禁卫军,理应有容人之量。”司徒震面上看似谦虚,却是着重强调了他掌握着禁军兵权。
不知道是不是司徒震话中的暗示起了作用,祁陌、白皙如玉的脸上神色顿稍稍缓和,语气亦变得温和客气许多:“司徒统领快快请起。看着本王的薄面上,统领今日扣押的北苑众人便都放了吧。本王这次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他日必定亲自登门道谢。”
司徒震眼中闪过得色,站起身来拍了拍袍子下摆的灰尘,说道:“既然王爷开口,微臣自当从命。”
祁陌颔首一笑,眼睑微垂掩下眸中的冷意,避过伤处将怀中女子抱起,在众人的恭送声中,率先一步走出铁牢。
“阿鲁,宣太医。”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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