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日记》
第4节

作者: huangrk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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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议开始了,坐在主席台中央一个秃顶的家伙首先做了发言,可是他口齿不清,并且土话严重,有些话我听得不太清楚,只听他说什么过去一年,我们高举什么旗帜,在什么指导下,计划生育工作上了新层次,一年里总计阉割八万多人,成果突出……他滔滔不绝地讲了一个来小时。接着又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讲,他口若悬河,也是讲了一个来小时,也是说什么过去一年,我们高举了什么旗帜,在什么指导下,计划生育工作上了新水平,一年里阉割八万多人很不简单,成绩扉然……再接着又是一个“四眼”的讲,还是说什么过去一年,我们高举了什么旗帜,在什么指导下,计划生育工作上了新台阶,一年里阉割八万多人很了不起,战果显著……他口水喷喷地说个没完没了,眼镜滑落到了鼻尖处都顾不上扶正。听了这三位大人几个小时的发言,我开始耳朵发痛,脑袋发晕,我觉得这人呀,净会说些漂亮的大话,但要是认真听,完全是一支破笛子里吹出来的滥调,夸大其词,不着边际,什么“高举了什么旗帜,在什么指导下”,说来说去,不仅浪费资源,还污染了空气。

  再看看礼堂里,原先一个个颇为笔挺精神的脑袋,现在全都耷拉下去,如坡地上一条条失去水分的葫芦,蔫蔫的,歪头歪脑地散乱了一屋子。这就是人所开的会,简直把人自己折腾死。
  我不想再听这人开会了,听这人开会无异于作贱自己的时间,折磨自己的肉体,便跳下窗台,溜了回去。
  4月5日
  天气持续良好,一到晚上,凉风习习,清爽无比,让我从头到脚,从眼睛到耳朵,每一寸肌肤、每一个毛孔都非常惬意。
  这天晚上,老主人睡得早,不到九点便抱我上床睡觉。也许是天气好的原因,她很快便入睡,睡得很舒坦,鼻孔里轻微地吐着气息,那布满皱纹的脸,显得很安然。

  我从老主人的臂弯里钻出来,嗖的一声,跳下床去。时间还早,我决定去看一下猫妹,它昨日生了两只小仔,就在围墙边的土洞里。
  走到一楼,我发现男一号和女一号正坐在门口纳凉,看来从门口出去是不可能了,只能从门旁边的窗口跳出去。我不敢走在大厅中央,害怕引起男一号恼怒,便顺着墙边行走,尽量离他远一些,并且边走边用眼睛睇着他,提防他用鞋板砸我。
  我就这样小心翼翼地走到窗户底下,趁男一号还没反应过来,便嗖地跳上窗台,跟着又立刻跳出去。就在我身子着地的瞬间,只听男一号恶毒地说:“你看那只死猫!”
  我一阵小跑,很快来到土洞前,借着灯光往洞里一瞄,只见猫妹万般慈爱地呵护着两只小猫崽,脸上露出做母亲的自豪感。两个家伙毛绒绒的,昨日留在身上的血丝已被母亲舔得一干二净,现在正四处蠕动,还细声地叫唤着——喵、喵,稚嫩的声音和笨拙的动作却显出它们的可爱。
  猫妹见了我,很开心,看我的目光比往常多了一些的温情、也多了一份的期待。

  见它心情好,我斗胆问道:“它们两个,是你跟谁生的?”
  猫妹温情地看了我一眼,忸忸捏捏地柔声说道:“你呀,傻瓜!”
  我听得有点起鸡皮疙瘩了,它怎么学人妖里妖气地说话呢?我心里嘀咕着,会吗?这两个小家伙会是我和它的爱情结晶吗?如果能像人一样进行DNA鉴定,那就好了。不过想想,可能也是,我和它就有过那么的几次。想到这里,我便觉得应当承担起一只猫的责任,抛妻弃子,那也只是人做的事,猫不能学人样。睡了就要担当责任,不能为了肉体的快乐,上床便说什么山盟海誓、海枯石烂的甜言蜜语,过后却净做缺德的事。

  我想要给它找些吃的,像它现在这样子,哪能离开小猫崽出去找吃呢?
  我说道:“你饿了吧?我去给你找吃的来。”
  猫妹感激地点点头,很乐意我这么做。
  向猫妹许了诺,我却犯难了,上哪去给它找吃呢?主人家有的是肉,但都放在箱里,不容易拿到。还是到宾馆去吧,那里会有更多的肉,也许容易拿到手。前几天我到那里听了人召开计划生育成果交流会,知道厨房在哪里。
  我说:“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我告诉猫妹要到宾馆找吃的去,预备从老路走,却听猫妹说:“这儿有路呢,这儿有个出口通向围墙那边,从这儿过去。”

  我钻进土洞里,果然看见有个出口,早知道这样,我先前就不用花费那么大的劲去宾馆听计划生育成果交流会了。
  洞口有点小,但还是能钻出去。我跑过停车场,跟着跑进宾馆的大厅,只要再往右拐,便可以进入厨房。没想到刚进入大厅,便听到柜台上有人恼怒地大声叫喊:“你们看,那只猫……”听到这话,我马上停下脚步,为了不让人知道我的企图,我便转身跑出大厅。
  我沿着宾馆的墙根向右走,从1号楼和2号楼之间的夹缝穿过去,很快便来到了厨房,抬头往上看,发现厨房的窗户没关上,便跳上窗台,再往厨房里瞄去——没有人,只是亮着灯。机不可失,我想得赶紧行动,马上跳进厨房去,左看看、右瞧瞧,左闻闻、右嗅嗅,发觉橱柜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但没办法拿到手。有个橱柜是打开的,里头放着两条火腿,那是猪腿,太大了,拿不动。这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急死我了,有点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焦急中我发现灶台上有个碗,里面搁着几条火腿肠,我马上跳上去,张嘴叼上一根。这时人已经进入厨房,他看见我,既惊讶又愤怒,大声叫喊起来:“猫!猫偷东西!”

  随着他的一声大叫,我听到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往厨房里赶,我马上跳下灶台奔向窗户,嗖地跳上窗台,跟着跳出去……
  这时人声鼎沸,愤怒的声音迭起:
  “哪去了?哪去了?”
  “抓住它!抓住它!”
  “打死它!打死它!”
  我紧紧叼着火腿肠,冲出墙外,穿过停车场,奔到围墙边,钻进洞里去。
  见到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猫妹紧张地问:“被人发现了?”

  “是的,不过没事了。”我说。
  看到猫妹脸上露出深深的感激之情,一副替我担忧的样子,我说道:“你吃吧,多吃些,长奶水,不够我再去拿。”
  猫妹说:“别再去拿人的东西了,有这根便够。”
  看她吃得津津有味,我感到很欣慰。这天晚上,她邀请我跟它一起过夜,我很兴奋,也很开心。
  4月7日
  我再也不想在猫妹的土洞里过夜了,那两个小家伙,动不动就喵喵叫,扰得我耳根不得清静,总是睡不好觉。此外土洞空间有限,大家挤在一起,也不是很舒服。今晚我帮猫妹找到一些吃的,便回到主人家里。
  多美好的夜晚呀,月亮就在天顶上照着,暖风拂面,胜过屋子里开空调。我跑到楼顶上,想在上面安安静静地呆一会儿,顺便纳凉图个清爽。

  城市就是城市,已经很晚了,仍然很热闹,车来车往,把整条街道都变成了一条灯光流动的长龙。只是那人不懂得约束自己,特别是那些年轻人,太过于放肆,完全没有一点涵养,疯狂地喝酒,喝了便发酒疯,到处砸酒瓶,酒瓶砸在地上砰砰直响。这就是人的年青一代,正在进行着退化和堕落,他们都给自己挖掘了坟墓,在不知不觉中埋葬着自己。

  我仰头望向夜空,月亮在头顶上照着,悠柔的光芒照耀着整个城市。看着这给夜晚带来无限美好的月亮,我在问自己,月亮上有猫吗?有人吗?如果有,那月亮上的人该不会像地球上的人一样欺负猫吧?
  我想月亮之上,一定是个美丽而神奇的世界,在那儿,没有谁要欺负谁,也没有谁要吃掉谁,更没有谁要准备埋葬谁,多么美好的一个世界呀!
  在楼顶上呆了好长时间,我想下去了。下到三楼,发现男二号的房间亮着桔红色的灯光,隔着落地的窗帘,屋子里弥漫着玫瑰一样的色彩。我想看男二号和女二号究竟在干什么,趁男二号出来冲咖啡,便溜进屋里去,只见女二号抱着枕头坐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看着电视机,原来是在看时装表演。趁她看得入脑入神没有注意到我,我轻快地溜到沙发背后,就在里面趴着不动。

  过了一会儿,男二号端着咖啡走进来,在沙发上坐下,我更不敢动弹了。只是那散发着浓郁香味的咖啡,让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
  只听女二号说:“咖啡调好了?给我喝一口。”
  男二号说:“想喝就下床来。”
  “咦,你端给我嘛。”女二号撒起娇来。
  女人一撒娇,男人便成了草包。
  男二号站起来,向床边走去,显然是端咖啡去喂女二号。
  “我的心肝、我的肺,来,喝一口。”男二号说得非常动听。
  女二号喝了咖啡,说道:“我的胳膊、我的腿,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那是。”男二号说。
  “再给我喝一口。”女二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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