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日记》
第20节

作者: huangrk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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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二号和女三号没有男一号和女一号那样的哭丧本事,但都衣袖掩面,哭哭嘀嘀起来。
  我也难掩悲痛之情,于是“喵喵”地叫着,只有我,才懂得自己在哭泣。人是不仁,但我不能不义,我想老主人在前往天堂的路上,一定能听到我在表达真实的感情,一定知道我在为她死去而伤痛。

  很快,“五作”的来了,共有八个人,他们个个神情肃然,却显得自信而老道,显然早就熟悉于这一行当,是专门为了跟新鬼打交道而来的。有两个走到老主人的身旁,只瞄了一眼,便一前一后地托起老主人的尸体,抬出卧房去,跟着抬到一楼的客厅里,客厅的地板上早就铺下了一张草席,他们将老主人尸体放在草席上,然后再盖上一条白色的单子,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不让尸体见到阳光。如此的摆布,是想让死去的人尽快吸取土气。

  送丧的的乐队来了,吹着唢呐,打着鈸儿,奏出的哀乐空旷、沉郁、凄美、绵长。
  “五作”的忙个不停,设香炉,搭灵棚。不久,棺椁也运回来了,悲哀的气氛笼罩了一切。
  陆陆续续地,不断有亲戚朋友前来吊唁,每个人进入屋子里,第一件事就是点上三枝清香,合手拜了三拜,然后将香插进香炉里。香炉里的香渐渐多了起来,烧得满屋子烟云缭绕,热烘烘的。
  巫师穿着黑色道袍,戴着有便条的道帽,开始布道念经,他一手托着一个装着清水的碗,一手拿着一条带着叶子的柚枝,不时地将柚枝往碗里沾水,然后动作优雅地向天上洒去,嘴里不停地念着咒语,仿佛是在唤神驱鬼,超度亡灵。
  男一号一家,穿麻戴孝,跪在老主人的尸体旁,低着头,呜呜地哭着,显示悲伤,显示孝顺。
  我蹲在窗台上,看着这一切,不由地感慨,人确实是高级动物呀,死了有人布道,死了有人哭丧,死了有人吊唁,真的非同一般,够仁义道德的了。要是我们猫死了,人也这么穿麻戴孝哭哭嘀嘀,那么我倒是乐意跟这人生活在一起。
  突然,有个女人发现我蹲在窗台上,大声说:“咳!你们看,这儿有一只猫,你们可要注意这只猫,千万别让它从死人身上跳过去,那可是不吉利。”

  她这么一嚷,原来忙碌于丧事无暇他顾的人,开始把目光投向我,那一双双瞅我的眼睛,就像一颗颗将要砸向我的石头。因为听说猫从死人身上跳过去很不吉利,于是有人严阵以待,有人虎视眈眈,对于我,他们都显得同仇敌忾。
  有人问道:“这是谁家的猫?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有人答道:“这是老人养的猫。”
  有人说道:“快把它赶走,别让它在这里晦气。”
  于是有人拿起棍子向我冲过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我赶紧跳下窗台,跑到外边去。
  我伤心,我守在这儿,是要给老主人送终呀,可这些人却把我当成了煞星。无奈之下,我只得跑到围墙上,就在上面蹲着看。

  人真的能够折腾,从上午一直忙乎到下午,才把一切的准备停当。出殡的时候已到来,“五作”的将老主人的尸体从屋子里抬出来,放到停放在灵棚底下的棺椁里,棺椁底下先铺一层福纸,将老主人的尸体放进去之后,又在上面铺上厚厚的一层福纸,然后将棺椁的面板盖上,用钉子钉紧,一个死去的人,就这样彻底地打入了阴府。
  随着巫师一声吆喝,送葬的鞭炮声开始响起,“五作”的便将棺椁抬起来,沉稳地抬了出去,向着郊外的墓地前行。男一号捧着香炉,一家人依旧是穿麻戴孝,跟在抬着棺椁的“五作”的后面,前来送殡的亲戚朋友,也加入了出殡的行列,跟在男一号一家后头。乐师走在抬着棺椁的“五作”前头,照样是吹着唢呐,打着鈸儿,似乎是在告诉站在街边人们都看不见的一帮大鬼小鬼,“避开!避开!此人就将送往阴府,日后会和你们见面。”

  送殡队伍从我身边经过,浩浩荡荡地走上街头,再也没有人理会我蹲在墙头上瞅着他们。只听鞭炮声声,鈸儿阵阵,只见经幡飘动,人头会聚,送葬的队伍如一条龙,蔚然壮观。哎!这人,活着没有多少的光彩,死了却这般轰烈,真是不可思议!
  很快地,送葬的队伍不见了,消失在街道的那一头。渐渐地,那噼里叭啦、噼里叭啦的鞭炮声稀了,那咚咚锵、咚咚锵的鈸儿声也跟着细了。
  一切都结束了。
  日期:2011-06-23 22:45:16
  6月22日

  老主人走了,一种沉重的失落钩沉在我心头,仿佛被掏去心、割去肺。我神魂颠倒,整天昏昏乎乎,不知时间是如何从指尖上滑过,一切都觉得是旷日隔年,仿佛是一个远古时代留下的幻影,飘缈在眼前,残留在记忆中。
  往昔已不再,想起和老主人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我就愈加难受。我真是一只多愁善感的猫呀!自作多情,自讨苦吃。
  多情未必有善果。我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随着老主人离去,我在这人家里将没有几个好日子。
  未过完头七,这人家里便闹翻了天。上午,女二号夫妇闲得没事做,便拿出老主人留下的那只玉镯,左瞧瞧,右看看,你摸摸,我摸摸,两人笑容灿烂,兴奋不已,能独自拥有这么一件宝物,谁能不高兴呢?女二号开心地将玉镯套到手腕上,来回滑动着,看戴得合不合适。
  突然男二号冒出一句疑问的话,“嗨,这玉镯会不会是假的?”

  女二号瞪了他一眼,“傻瓜,奶奶留给咱们的玉镯,怎么会是假的呢?”
  “那也不见得。”男二号说。
  “怎么了?”女二号问。
  “我总觉得这只玉镯跟奶奶戴的那只有些不一样。”男二号说。
  “怎么不一样了?”女二号问道。

  “我也说不上怎么不一样,总之是有这种感觉。”男二号说。
  “你神经!”女二号说。
  女二号虽然骂男二号神经,但因为男二号这么一说,她心里也变得不踏实起来,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原先得意的表情开始如午后的鲜花渐渐地萎了下去,最后竟然也打起了个大大的问号,“不会是假的吧?不至于这样吧?”
  男二号给她出主意,“假不假,咱们拿到玉石行去给专家鉴定,不就一清二楚了。”
  女二号还是拿不定主意。男二号又说:“咱们还是拿去鉴定吧,这样心里踏实。”

  “好吧。”女二号经不起男二号一再说,同意拿那只玉镯去鉴定,看老主人留给他们的宝物,到底是真还是假。
  夫妇俩把那只被两次做过手脚的玉镯当成了宝物,担心路上被抢,用一块小红布包好,由男二号兜着,也不跟男一号和女一号打招呼,便迫不及待地上街找玉石行的鉴定去。
  看着他们兴冲冲地走出家门,我想他们原先是高兴过头了,一会儿准会垂头丧气回来,到时一定有好戏唱,我就等着瞧呗。
  当然我没有丝毫幸灾乐祸的意思,还是那一句话,喜欢落井下石不是我们猫的德性。只是我目睹了这一切,知道会出现这么一个结果。
  我可是料事如神呀,过了一个来小时的功夫,便见男二号夫妇垂头丧气地回来,不用想,他们已经找了不止一家的玉石行鉴定老主人留下的那只“宝物”,可得到的结果都一样——假的!

  夫妇俩低着头,黑着脸,蔫蔫地走到男一号和女一号跟前。正当男一号和女一号都觉得莫名其妙、要开口询问时,男二号突然扬起头,大声嚷道:“爸,妈,奶奶留给我们的这只玉镯是假的,根本没有她说的多少多少万,只是废物一块,一文不值。”
  女一号大吃一惊,弄不明白男二号夫妇怎么这么快便知道这只玉镯是假的。她努力掩饰心里的惊慌,说道:“不会吧,不会吧,怎么会是假的呢?”
  “怎么不会?”女二号气愤地说,“我们已经拿去玉石行的鉴定,人家说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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