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是男二号夫妇的住处,里面亮着桔红色的灯,灯光朦朦胧胧地映射在窗帘上,屋子里显得温馨而浪漫。有一扇窗户没关上,我便跳上窗台,跟着轻轻地翻了下去,顺着窗帘遮蔽的墙脚溜到衣柜边,就在那儿蹲着。我轻轻地呼气,不让他们发现我。
男二号夫妇好像挺兴奋,两人在床上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没了。只听女二号说:“那个玉镯就这么完了吗?”
男二号大哼一声,说道:“怎么就完了呢?”
听他那口气,明显是不甘心那只交到他们手中的玉镯怎么就变成了假的。
女二号说:“说来说去,我就不知道奶奶留下的那只玉镯会不会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一件假货?”
“不会!”男二号肯定地说,“奶奶不会拿一只假的玉镯来糊弄咱们的,我从小就跟奶奶在一起,知道她老人家心地善良,不会糊弄咱们的。”
“那怎么会是这样子呢?这只玉镯到了咱们手上,就偏偏是假的!”
女二号接着说:“要是福尔摩斯在世就好了,咱们请他来断一断,一定能弄个清楚了然。”
“用什么福尔摩斯,”男二号说,“依我判断,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把那只玉镯给换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会是谁?”女二号问男二号。
“你说会是谁?”男二号没有回答女二号。
女二号略为沉思,便脱口说道:“一定是阿芬,肯定是她搞的鬼。”她跟着说出理由,“你想哦,阿芬一直以来对那只玉镯是垂涎三尺的,后来却突然说不要了,把玉镯让给咱们,她怎么变化得这么快,是她大度吗,还是有什么猫腻?”
“我也是这么想的。”男二号说,并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把这件事情搞清楚,不能白白地将一只价值近六七十万元的玉镯拱手让出去。”
“你打算怎么弄清楚这件事情?”女二号问他。
“你别急,”男二号说,“咱们现在就装作相信他们的样子,让他们麻痹大意,时间一长,他们也就失去了戒备的心理,到了那时,咱们想办法进入他们的房子里搜,谁是人,谁是鬼,自然会露出面目来。”
听了男二号一番话,我心里不由窃笑,觉得男二号够天真的了,就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老婆,我想他是办不到的。
过了一会儿,女二号问道:“你明天还上学校去吗?”
“去。”男二号说,“明天学校召开学期总结大会,不去可不行。”
他又说道:“明天肯定被批死了。”
“怎么被批死了?”女二号问他。
男二号说:“他妈的,那些学生笨死了,五十个学生,考试才三个及格,最高是七十五分,最低是十五分,你说校长不批死才怪。”
“那是因为学生笨蛋,怎么能怪你。”女二号说。她这回倒是学会了做一个孝妻,没有挖苦男二号笨蛋才会教出笨蛋的学生,而是为他打抱不平。
女二号这么说,男二号更是气愤,“他妈那鸟校长,都不知道他招的是什么学生,笨得要死、烂得要命,两位数的正数与负数相加减都不懂得计算,就是给他讲上十遍百遍,讲到口水都流成第二个太平洋都没用,可就是这样的学生,校长还要给老师下高指标,期末及格率要达到多少,优分率要达到多少,达不到计划指标的就扣除绩效工资,还说教不好就解聘、就下岗,成天不是批评,就是训斥,气死人了,当这样的老师真让人命短,等哪一天我买双色球中了大奖,便将课本丢到他面前,然后挥挥手,轻轻一声,‘校长他妈,校长他爹,BYE-BYE!’”
“人家都不气,你气什么。别人怎么做,你就跟着怎么做呗。”女二号开导男二号。
“那当然,我现在是学乖了,别人敲木鱼,我就跟着敲木鱼,别人撞钟,我就跟着撞钟,拼命干嘛,你做得再好领导也只会提拔他的小姨子。”
末了男二号还说上一句,“你要是区长大人的千金小姐就好了,这样我也可以混个教导主任当当。”
“你可以再去找一个呀,看哪个区长大人的千金小姐没有结婚,你就下手吧。”女二号嘴上说得轻俏,脸色却阴黑起来。
男二号赶紧说道:“别!别!我只是说说而已,开个玩笑,娶到你这么一个好女人,我已经知足了。”
哼,还“好女人”呢,我听了便想笑,这个幼稚的男二号,戴上绿帽还不知道。
“别耍嘴皮子,你是什么货色我还不知道,当初如果不是被你这张含着糖衣炮弹的嘴蒙住,我会嫁给你吗?真是播错谷种插错秧,打错主意嫁错郎。”
男二号听了嘻嘻笑,说道:“嫁给我你觉得后悔了,是不?”
“我不想理你了,”女二号说,“我要睡觉。”
女二号说要睡,男二号却来了兴趣,恳求说:“来一次再睡。”说了便扑过去亲吻女二号的脸蛋,显然已经兴奋难耐。
女二号却一把推开他,说道:“你就会来一次,来一次,可是又弄不了几下,一点用都没有。”
男二号听了沮丧,说:“我也想让你快乐呀,可就是不行,总是兴奋一阵子,便完了。”
“我看你还是再吃猫肉炖鸡才行,我记得上次你吃了猫肉炖鸡,效果比较大,感觉就是不一样。”
“好!好!”有了女二号指点迷津,男二号当然高兴,他听从了女二号的教导,说,“我明天就上街去买一只猫,炖了鸡吃,看是否还像上一次那样管用。”
“你钱多是吗?傻瓜!”女二号骂道。
男二号没有领会意思,说道:“你说是不买了?”
“买什么猫呀,咱们家的猫不是更好吗?你上街去买的猫,都是小猫,咱们家的猫,可是老猫,老猫的作用更大,效果更好。”女二号说。
“可怎么抓住它呢?我真是奇怪,这只死猫这几天怎么特精特精的,只要稍有动静,它就逃跑。”男二号说。
女二号听了心里一顿,忍不住数落起来:“你该不会比那只死猫还笨、还蠢吧?你不懂得将它诱骗进屋里,然后关门将它打死吗?”
天呀,这个女二号,为了让自己舒服,为了让自己快乐,什么坏事都教男二号干了,有道是:天下最毒妇人心!
得了,我得赶紧逃,再不逃小命可能就落入他们手里。我不想看他们做那事了,衰!我也不想到女三号那里去了,那也是个衰货,如果让她瞅上一眼,肯定是不吉利。
我轻轻地溜到窗台下,然后跳了上去。在跳下窗台逃跑的时候,我本想大声一叫——喵!但想想,算了,何必像人那样尽做一些没道德的事情。
日期:2011-06-28 21:38:59
7月6日
天还没有大亮,我便钻出土洞,想尽快离开这个充满是非和血腥的人家。我很兴奋,因为感到有一种彻底的解脱,但在兴奋之中又带着一些紧张,免不了要瞻前顾后,就害怕男二号夫妇知道我要逃离,稍稍从后面追上来。
我三步一回头,不是看我意中人,而是提防男二号夫妇,再一点就是想多看一眼那栋我曾经寄身的楼房,我对它充满了依恋,但人的自私和残忍,我只能选择离开。
我沿着墙根向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了马路边。马路上,大车小车既像甲壳虫忙着穿梭,又像受惊的蝗虫飞舞,乱象横生,让我心惊胆战。我不敢穿过马路去,在这样的情况下穿过马路无异于自杀,我可不想做那种让人有机会检验杀生本领、提升杀生本事的事情。
站在这失去了规则、失去了秩序的街头,我感到茫然和畏惧——我该往何处去?怎样走才是最安全?
我有些犹豫不决了,生出了要退回去的念头,我甚至已经转过头要回去,心想只要白天躲在土洞里,晚上出去找食,男二号夫妇也难以抓到我。
但我最后还是霍出去了,决定离开这个鬼地方,与其苟且偷安,不如冒险赌一把,也许这么一走,我会有机会离开这个石头与无情堆砌的城市,回到那片我曾经生活过的树林,那里才是我真正的家,既快乐又安全。
日期:2011-06-30 08:4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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